人民幣納入SDR,意味著國際貨幣博弈的模式更加多元化。6.39%的份額,對于中國參與國際經濟治理,是個非常好的起點。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提出有價值的參與治理的方案、模式、主題。
2015年11月30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正式宣布將人民幣納入SDR。12月18日,美國國會批準了IMF的份額改革方案。在SDR的貨幣籃子里,中國占比10.92%,是排在美元和歐元之后的第三大貨幣。在IMF份額改革之后,中國占比為6.39%,僅次于美國和日本,依然位居第三。
人民幣納入SDR之后,出現了一些新的市場和政策走勢,在我看來,主要可以歸納為四點。
首先,這意味著國際貨幣博弈的模式更加多元化,6.39%的份額,對于我們參與國際經濟治理,是個非常好的起點。過去談IMF改革,人們總是批評美國太不像話,IMF重大議題都需要85%的通過率, 17%的份額使得美國實際上控制了IMF。但是,現在中國在其中占有6.39%,如果能把緊跟其后的兩三新興經濟體的份額加起來的話,也能達到15%,我們也就同樣可以形成在IMF的一個事實上的否決權。這與原來單一的由美國主導的博弈模式相比來說,可選擇性要多得多。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提出有價值的參與治理的方案、模式、主題。
其次,加入SDR貨幣籃子之后,人民幣的國際化進入到一個新的階段。根據IMF的SDR貨幣籃子調整的計算方法,人民幣加入SDR貨幣籃子10.92%比重的具體構成,貿易部分貢獻了差不多10個百分點,真正來自于金融,比如國際借貸、市場開放的不到1個百分點。這也意味著中國人民幣的國際化,應該說從主要靠貿易結算驅動,正式轉到以發展多元化的金融產品驅動這樣一個關鍵性的轉折階段。
關于SDR,人們有很多誤解,有人說,SDR總份額不過2000多億美元,中國占10.92%,也不過200多億美元。雖然規模不是很大,但它的標志和象征意義非常的大。以10.92%數據的貢獻來看,下一步,我們要進一步提升這個指標的話,可能來自貿易的貢獻很有限,更多的改進空間將來自于金融方面的發展。
之前,中國的人民幣國際化主要依靠貿易結算,在金融方面過分依賴單向的升值預期,以及由此衍生的套利需求。這在初期人民幣啟動國際化階段是無可非議的,但是,要想做成一個有深度的國際貨幣,你必須依賴于一個雙向波動下的多元化的人民幣計價產品。
有人說,匯率波動不利于國際化。對此,我并不贊同。人民幣的升值時期,有利于它作為資產貨幣;人民幣的貶值時期,有利于它作為負債,正好發展人民幣計價的負債;人民幣波動比較頻繁的時期,正好發展人民幣的風險管理產品。恰恰是單向的升值預期,不利于人民幣的進一步國際化,使得海外持有人民幣的主體過于單一。因此,從這個角度講,人民幣加入SDR之后,也意味著人民幣國際化動力的轉換。
再次,人民幣加入SDR之后,意味著人民幣匯率將更加市場化、透明化。人民幣加入SDR跟人民幣匯率水平并不直接相關,但是卻跟匯率體制有關系,所以,我認為,這是推動人民幣匯率更加市場化的好時機。
中國作為一個大的經濟體,內部平衡更重要,更優先,而匯率的靈活幅度是內部貨幣政策獨立決策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前提。
最后,從市場角度看,我認為,人民幣加入SDR后,我們也更加需要建立離岸市場和在岸市場的良性互動機制。僅靠人民幣在岸市場或者僅靠離岸市場,都很難滿足不斷涌現的金融服務需求。可以說,預計在新的市場需求驅動下,人民幣離岸和在岸市場的聯系必然會更為緊密,以共同滿足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中產生的這些新的需求。
(注:本文由本刊記者劉彥華在對作者采訪基礎上整理而成,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