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沃林格的美學思想——以《抽象與移情》為例

【摘要】：本論文主要以《抽象和移情》為主，探討沃林格美學思想的寫作背景、理論脈絡與精華以及它對20世紀西方現代主義藝術產生的影響。

【關鍵詞】：沃林格;移情沖動;抽象沖動;現代主義藝術

威廉·沃林格，德國著名藝術史家，代表作主要有《抽象與移情》和《哥特藝術的形式》。《抽象與移情》一經面世，就在藝術界引起強烈反響，并且范圍遠超德國，波及整個歐洲，被學術界公認為是德國表現主義運動時期最重要的藝術學文獻和理論指南。

1881年1月13日，沃林格出生于德國亞琛市，年輕時學習藝術史。二十八歲，參加了德國先鋒派美術運動。在他的84年的生命長河中，完成了多部藝術理論著作，在西方藝術史研究學界的不可動搖的地位。

人類的感知方式是不斷發展的，藝術史的研究也是一個不斷進步的過程。19世紀中晚期，自然科學精神在德國崛起，法國現代派藝術開始吸引了德國藝術家的關注。相對于官方偽古典學院藝術風氣，德國現代派藝術家們敞開懷抱迎接法國嶄新的藝術觀念和手法，發展到20世紀，法國的藝術觀念和手法已經不能滿足德國現代派藝術家們的需求，他們亟需新的觀念新的血液從而與法國現代派藝術家平起平坐。相應的19世紀的美學研究也從審美客觀論發展到了審美主觀論。但當時無論是黑格爾派，還是移情說的倡導者，對古代東方藝術和晚期羅馬藝術幾乎都抱著不屑一顧態度，認為這些藝術是劣等的。就是在這種藝術環境下，沃林格的“抽象與移情”觀念應運而生，對這些古代東方和晚期羅馬的藝術現象進行肯定性的解釋，也德國亟需新鮮血液的藝術家們希望，他們高舉 “抽象沖動”的觀念來奠定德國民族藝術的根基。

19世紀黑格爾主義的學術思想籠罩著整個德國學術界，沃林格深受其影響。黑格爾的美學思想是圍繞著“理念”構建的，理念是獨立存在的，是萬物的根源。這在沃林格的觀點中就是藝術意志是藝術的本體，并且這種藝術意志是獨立存在的，不依賴于外在世界。黑格爾也曾用理念來解釋藝術史， “美是理念的感性顯現”，受黑格爾觀點的啟發，沃林格直接把美學研究從主體心理狀態的演化上出發來解釋藝術史的發展，在他的書中就具體的表現為抽象沖動和移情沖動，即人類早期文明民族在抽象沖動的心理狀態下創作藝術，而后隨著社會大發展，人類抽象沖動的心理狀態逐漸發展到移情沖動的心理狀態，并被移情沖動所取代，藝術作品的風格相應的也就發生了變化。

在哲學的根本上，沃林格從叔本華的“唯意志論”上獲得了很多的啟發點，叔本華認為黑格爾“理念衍生萬物”的觀念是完全錯誤的，他把世界分為“自在之物”的世界和“現象”世界，“自在之物”的世界也就是我們說的“意志”，而“現象”世界也就是我們說的“表象”，叔本華把“意志”看做世界的基質，把世界萬物都看作是意志的客觀化，表象世界的所有事物都是由意志生發出來的，沃林格受到啟發，認為藝術也是由意志生發出來的，這也正是沃林格的“抽象沖動”觀點的哲學根基所在。

沃林格還繼承李格爾的藝術意志的觀點。李格爾在《風格問題》一書中解釋藝術中發展過程中的風格演變問題，認為這種藝術意志是人類從內心自發的產生的。針對塞姆佩爾的物質主義觀點提出“藝術意志”這一包含目的論色彩的概念，由此影響了歐洲藝術史研究對“黑暗時期”藝術的挖掘。李格爾的藝術意志，也就是沃林格書中所說的世界感。這種世界感在人的心理產生一種對外界世界的審美需求。沃林格在《抽象與移情》中說道“現在在我們看來，塞姆佩爾的這本在藝術史作品起源問題上表現出的唯物主義觀點，既是對進步的敵視，也是簡單思維的大本營所在”、“ 如今大多數藝術史的研究都把這種唯物主義觀點視為潛在原則，我們認為，這樣過分看重藝術的這種附屬要素，就很難再深入到藝術作品的最內在的本質中。”[1]所以，在李格爾和沃林格看來，藝術史的發展史實際上是意志的演變史，而并非技巧的演變史，并且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塞姆佩爾所說的技巧只是第二性的東西，它只是意志所導致的結果。

此外，沃林格還借用并批判了立普斯的“移情說”理論。立普斯認為移情是指直觀與情感直接結合從而使知覺表象與情感相融合的過程。沃林格認為這種“移情說”在任何情況下都是藝術創造前提條件的推測是站不住腳的。例如對于理解古希臘和當代各國藝術的狹隘框架中走出來的那些龐大藝術品綜合體來說，“移情說”就提供不出可以依循的線索，這就迫使我們去接受這樣一種認識：在此存在這一種與移情完全不同的心理過程，這個心理過程解釋了那些風格特有的、我們一般只是否定的去看待的特點。基于這些理論，沃林格提出了 “抽象沖動”，而“移情沖動”的心理條件是以人與外在世界的具有泛神論色彩的密切關聯為條件，抽象沖動的心理條件是人由外在世界引起的巨大的內心不安的產物。

人類對外在世界的感知也在不斷的進行經驗的積累，早期的發達的直覺靈敏度逐漸下降，而對外在世界的感知、理性逐漸得到積累發展，由此“抽象沖動”就逐漸被“移情沖動”所取代。那么關于“抽象沖動”與“移情沖動”這兩種相反的藝術傾向是怎么樣實現的時空的分布上的差異呢？關于這一點作者在談起北方凱爾特日耳曼人的裝飾藝術時做了解釋，并且是近似于唯物論的解讀，具有很大的靈活性，為后人對不同民族藝術發展的心理學上的解讀留下了很大的空間，當然這種靈活性也給人一種理論空洞的感覺。

“自然主義”和“風格”是本書中的兩種藝術創作的典型模式。沃林格所說的“自然主義”是一種緊密適用于人類官能本質形成過程的原型事物;而 “風格”，是與官能形式相對應的形式創造。沃林格總結到：“風格這個概念集中體現了藝術品的所有那些其心里依據在于人的抽象需要的要素;而自然主義這個概念則統攝了藝術品的所有那些由移情沖動出發出來的要素。”[2]

沃林格除了以古埃及藝術、晚期羅馬藝術和哥特藝術為例，還表明以“移情說”為主的美學也不適合于現代主義美學，而歷史證明也確實如此。雖然沃林格把這種抽象沖動的根源歸結為原始的本能，但這種抽象沖動產生的心理根源其實卻是20世界人類的生存狀態和現代藝術的主要的特征。通過沃林格的抽象建立起了現代主義美學的形式表現原則，為現代主義藝術坐實了基礎。瑞士畫家保羅·克利說過：“這個世界愈變得可怕，藝術也就愈變得抽象，而幸運的世界則越具體表現它的面目。”[3]康定斯基的抽象主義的兩種主要類型，最早就是在沃林格的《抽象與移情》中出現的。

綜上所述，沃林格的觀點受到當時的哲學、文化藝術環境的影響，極為精彩的開拓性的闡釋了與“移情沖動”對應的“抽象沖動”，肯定了原始藝術風格和古代東方藝術風格，開拓了新的美學理論角度，打破了傳統的藝術評判標準。并且首次從主體的角度，對藝術風格進行純心理學的角度的研究，以介紹古希臘和古代東方文明民族的藝術為例，呼應了20世紀現代主義藝術的進步，對藝術的發展具有劃時代的重要意義。

注釋：

[1][2]沃林格《抽象與移情》，第7頁，36-37頁

[3]袁林主編的《跨越世紀》P119轉自張芳德《20世紀西方繪畫抽象原則成因初探》載湖北民族學院學報lt;哲學社會科學版.gt;1999年第一期

參考書目：

[1]《現代藝術與文化批判》

[2]沃林格《哥特藝術的形式》

[3]張法《二十世紀西方美學史》

[4]李格爾《風格》

[5]黑格爾《哲學史講演錄》，《美學》

[6]張芳德《20世紀西方繪畫抽象原則成因初探》

[7]叔本華《作為意志和表象和世界》商務印書館1997年版

[8]康德《判斷力批判》商務印書館199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