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莫言《豐乳肥臀》中母親形象

【摘要】：莫言在《豐乳肥臀》中有一段題記：僅以獻給全天下受苦受難的母親。母愛是一個永恒的話題，從古至今吟唱母親的作品數(shù)不勝數(shù)。莫言的名小說《豐乳肥臀》，里面的那位偉大的母親，在那個戰(zhàn)火硝煙的年代，只身一人帶著八個孩子堅強的度過，實在令人歌頌。孕育生命，忍辱借種生子，社會糾紛不斷，只身一人拉扯九個兒女，用自己的“豐乳”養(yǎng)育兒女和她們的下一代，女兒們最終反目成仇，因為婚姻與母親斷絕來往。卑怯懦弱的獨子依然不能成為母親翻身的希望，最終絕望無奈的離開人世。偉大無私的母親，卻沒能過上一天幸福安定的生活。人生的悲劇，也是社會的悲哀

【關(guān)鍵詞】：母愛;借種;獨子;悲劇

一、忍辱負重借種生子的母親

封建習(xí)俗還蔓延在整個農(nóng)村，姑母為她裹了三寸金蓮，并以此為傲，想要侄女嫁一戶好人家。當掃除封建殘余的春風(fēng)吹過，母親的三寸金蓮已經(jīng)過時，成為別人的笑柄。被迫嫁給了鐵匠上官家，結(jié)婚三年未得果，婆婆開始大吵大罵“光吃食不下蛋的廢物”，沒有生孩子，每天就要喂牲口，打鐵。不但婆婆要罵人，連自己的丈夫也整日整夜的欺負她。終于回到娘家探親的日子到了，為了不再受屈辱，不再被人看不起，她在姑姑的安排下向姑父借種，拉過被單嗚嗚的哭泣聲。第二年，她有了第一個女兒，婆婆為她取了一個名字“來弟”寓意明顯。第二個孩子也是向姑父借的種，取名“招弟”。連續(xù)兩個女孩，婆婆不高興了。一次母親去河邊撈螺絲，在蘆葦深處被賒鴨子的人糾纏，她沒有反抗，沒有高興，沒有痛苦，順從了這個男人，只希望這次播下的種是個男孩，女孩上官想弟的到來再次讓婆婆大怒。母親這次向一位醫(yī)生借種，接連到來的都是女孩，婆婆整日咒罵，上官家的天一直都是烏云密布的。根本沒有坐月子這一說法了，剛生完孩子，就要邁著還滿是鮮血的腿去做農(nóng)活。公公和丈夫躲在陰涼地休息。漸漸的，母親主動送上門去，把自己的身體交給沙口子村大狗賣肉為生的光棍漢高大膘子糟蹋了三天，最終還是迎來了一個女兒，上官盼弟。后面的兩個女兒來自天齊廟里的和尚。當母親在河岸邊割草的時候，被四個兵輪奸了。所有的事情都源于婆婆一心想要傳宗接代的封建思想，母親屈辱的接受，在這些事情中，她漸漸的看慣了，也挺過來了。與牧師的孩子上官金童和上官結(jié)束了母親這幾年的噩夢。含辛茹苦，艱難撫養(yǎng)這一個又一個的孩子，上官金童的到來讓她尤為珍惜。這就是中國古代對于傳宗接代、種的繁衍生殖看得如此之重的一個反映。母親用自己的“肥臀”生育了這幾個兒女，又用“豐乳”養(yǎng)育這些兒女。經(jīng)歷了生育，借種之苦，忍受著屈辱與痛苦的母親，哪個女人不愛自己的身體，哪個女人不重自己的名譽，但為了繁殖生育，她也只得忍辱負重

一、夾縫中生存，敢于斗爭的母親

日本鬼子進入了山東高密，整個村子一片混亂，上官家的鐵匠倒了，丈夫公公死了，留下了年幼的兒女和將死的婆婆，一個女人要在這軍閥混戰(zhàn)的時代生存，帶著8個孩子，努力生活，成為家庭的頂梁柱，活下去很累，她們過著走一天是一天的生活。為了生存，母親想出了很多辦法，給別人做短工的時候，偷偷吃豆子，回到家，再去到水盆把豆子從胃里面摳出來，就是通過這些辦法，她養(yǎng)育了長大了自己一群年幼的兒女。八個女兒繼承了母親豐乳肥臀的相貌，她們個個出眾，但也給上官家?guī)砹撕芏酁?zāi)難，大女兒上官來弟嫁給了還鄉(xiāng)團領(lǐng)袖沙月亮，二女兒上官招弟跟著抗日別動隊司令司馬庫，三女兒上官領(lǐng)弟嫁給了一個啞巴孫不言，四女兒上官想弟為了救自己的全家，賣身到了妓院，五女兒上官盼弟嫁給了爆炸大隊政委魯立人，六女兒上官念弟嫁給美國飛行員巴比特，七女兒上官求弟被賣，八女兒生下來就雙目失明，名為上官玉女，但是后來自殺。幾個女兒都嫁給了當時有名氣的人物，因為社會混亂，各種政派交織，女兒女婿們互相殘殺，攻擊。女兒們因為母親不同意自己的婚事，不惜與母親斷絕來往。這些女兒拋下自己的后代給母親養(yǎng)育，善良的母親依舊拖著單薄的身體，為孩子們尋找生存的希望，日子越苦，越是堅強的活下去。

三、悲劇，無奈的母親形象

上官金童是母親與傳教士所生，他的到來是母親生育噩夢的結(jié)束，但也是母親悲劇人生的開始。受到八方期待，千八百寵愛于一身，鄉(xiāng)集被推選做雪童，更是受到萬眾矚目。小說中處處透露著母親和姐姐對于上官金童的期待，可以成為家里的頂梁柱。母親從小對兒子十分寵愛，十多歲了還不能進食，一吃其他食物就要吐，只能喝奶，吸干母親的乳汁，還要吸食山羊的奶水，永遠像個沒長大的孩子。醫(yī)學(xué)上稱為“戀乳厭食癥”。在家人逃難期間，母親也還得為上官金童牽著一只累贅的母山羊，姐姐們常勸告弟弟“學(xué)著吃飯吧，你要是再吃母親的奶水，就是在吸食母親的血”從小就跟八姐搶母親的奶喝，他的童年是叼著母親的奶頭長大的，偷偷摸過六姐的乳房，一見到女人的時候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想象女人的乳房，想象摸上去的手感。乳房在他眼中是至高無上的，一切美好的東西的代表。一直到他成年，他依然不能對性有一個正確的認識，依然停留在嬰兒的認知發(fā)展水平。母親的溺愛也是他一直改不了這個習(xí)慣的原因 。小時候，母親并不覺得這是一個會影響他一生的習(xí)慣，還寵溺他說“現(xiàn)在吃，我一直讓你吃到你娶媳婦為止”以致于在他四十二歲坐牢回家以后，還像個嬰孩一樣渴望著吃奶。所有的行為都不像個男人。以致于母親在最后發(fā)出了自己的吶喊“幾十年了，我一直犯糊涂，現(xiàn)在我明白了，與其養(yǎng)活一個一輩子吊在女人奶頭上的窩囊廢，還不如讓他死了好。你給我有點出息吧，我已經(jīng)不需要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兒子，我要的是一個給我闖出一片天的，有作為敢擔(dān)當?shù)膬鹤樱粋€能站著撒尿的男人”母親最后的吶喊，也是她她這一輩子養(yǎng)了一個懦弱兒子的無奈和悲傷。上官金童在任何地方都不受待見，女人們都知道他是一個無能的男人，處處嘲笑他，女老板耿連連對他的痛罵簡直很形象“馬洛亞種下的是龍種，收獲的竟然是只跳蚤，跳蚤一跳有半米多高，而你頂多算只臭屁蟲，甚至連臭屁蟲都不如，你是一只餓了三年的白虱子”這是上官魯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獨子，他的懦弱也注定了母親這一生的期望落空，小說的最后寫年邁的母親孤獨在家中死去。受盡人世間一切磨難，本來有兒有女，本該享受膝下之歡，人生的結(jié)局竟也是一個人走完。

結(jié)論

《豐乳肥臀》榮獲高額的“大家文學(xué)獎”，讀完這本小說，你還會覺得這一定實至名歸。它的主旨鮮明，歌頌?zāi)笎邸男∈ルp親，由姑姑帶大，因為三寸金蓮嫁給了一位無種騾子似的鐵匠家，本是丈夫無能，沒有生育，卻似的上官魯式受盡婆婆的惡語相向。忍辱負重借種生子，為了不在這個家受辱，為了生命的延續(xù)。女孩們的到來也讓她遭來白眼，沒坐過月子，沒享受過孕婦的待遇，生完孩子就拖著還帶著鮮血的腿邁向農(nóng)場。戰(zhàn)爭帶走了她的丈夫，只剩下她和年幼的孩子。花容月貌的上官家女兒引來了無數(shù)人追捧。各路草莽英雄聚集在上官家，他們因為政派不同，自相殘殺。女兒們也丟棄母親，一身從夫。遺留下自己的孩子給母親撫養(yǎng)，縱有千般不愿，上官魯式依然盡到做外婆的責(zé)任，做工偷豆子回家，再從胃里摳出來喂養(yǎng)給這些可憐的孩子，心酸的場景，仿佛木桶里倒?jié)M的不是豆子，而是母親胃里的鮮血。但母親卻總是笑著，她為能倒出很多豆子開心，為今天終于能讓孩子們吃上一頓開心。兒子上官金童的到來帶給她無限的希望和信心，她盼望兒子長大可以成為家里的頂梁柱，渴望有一天自己和孩子們能過上安定的日子。對于兒子的“戀乳厭食癥”，她想盡一切辦法，無濟于事。但她依然不拋棄不放棄。世上唯有母親，把子女當做生存的唯一力量，慘遭蹂躪依然為了孩子忍辱負重。慷慨的母愛，就像那清晨嫩草上的露珠，把愛獻給了小草，自己隨著時間走過慢慢逝去。

參考文獻：

[1]莫言 《豐乳肥臀》 中國工人出版社

[2]楊榮濤 《文學(xué)教育》 2009

[3]蔡亞瑋 "《人間》 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