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積墨法在劉國輝水墨人物畫中的運用

【摘要】： 劉國輝先生在當代水墨人物畫壇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在不斷探索和創新的過程中，極力豐富自己的表現技法，將山水畫常用的積墨法運用到對人物的表現上，使作品變的凝重、豐富、渾厚。本文力求通過這一課題的研究，對當下水墨人物畫的創作帶來一些啟發。

【關鍵詞】：劉國輝;水墨人物畫;積墨法

劉國輝先生，1940年生于江蘇蘇州，五十多載從藝之路，岐變多舛，所作浩繁。縱觀他的作品，主要是運用寫實的手法和寫生的方式來拓展水墨人物畫的天地，挖掘其表現力，深化其時代內涵。劉國輝先生一直都關注人生，而且情感極其豐富，在與形形色色的人物的交流中，很多偶然的發現都會激發他的創作熱情或者探索新的表達方式，有時是一種膚色、一縷胡須、一些衣服的線條，就這樣，生發出一張一張的作品，題材多樣，筆法簡素，氣韻生動。

積墨法是山水畫的重要表現手段，為歷代畫家的主流表現技法，對于它的運用，古人有如下論述：早在北宋時期，郭熙在《林泉高致·畫訣》中談到：“用淡墨六七加而成深，即墨色滋潤而不枯燥?！鼻迦颂漆吩凇独L事發微·墨法》一章提到：“用墨之法古人未嘗不載，畫家所謂點、染、皴、擦四則而已，此外又有渲淡、積墨之法?！e墨者，以墨水或濃或淡層層染之，要知染中帶擦?！惫糯剿嫾抑?，大家熟知的以積墨法為主要技法的有龔賢、米芾、米友仁、董源、范寬，現代則以黃賓虹、李可染最具代表性。20世紀80年代，“新浙派人物畫”的奠基者方增先開始在筆墨技法上尋求自身的突破，將黃賓虹的積墨法運用到自己的作品中。劉國輝先生是方增先的高足，在筆墨技巧方面也善于借鑒、敢于探索、勇于創新，他不但繼承了老師的這一技法，而且把它發揮的更加出色、趨于成熟。劉國輝先生深刻認識到：“從某種角度來說，現代山水畫超越的難度部分的原因是古人玩過的花樣太多的話，那么，人物畫的難度正在歷史留給今人可資借鑒的太少了?！彼?，他不斷地從山水畫和花鳥畫中汲取營養。他在《維族老漢》題跋中寫道：“賓虹謂北宋畫多深厚，墨濃筆健，林巒層疊，細而不纖，粗而不獷，氣在筆力，韻在墨采，層層點染，常積數十百遍而成，遂得深厚華滋之致，今以人物畫一試，若何？”《媽媽的歌》題拔中也有類似的語句，在此不一一列舉了。

劉國輝先生對于積墨法的運用，總結起來，主要有以下幾方面的特色。

第一，整體運用時，畫面給人一種渾厚、蒼潤、一氣呵成的感覺，在衣物等畫面的局部積墨時，使本來單調的部分看起來節奏多變。1997年，劉國輝先生創作了一幅《維族老漢》，從人物的帽子、面部、胡須，到手、腳再到衣服都運用了積墨法，先淡后濃，豐富迷離、空靈沉厚，背景環境用淡墨簡單的勾勒皴擦，整個畫面和諧統一，渾然一體。然而，各個部分質感不同，仔細來看，積墨的遍數、形制也有所不同。厚厚的帽子和蓬松的胡須基本采用點的方式，帽子的點略濕略光，胡須相對干一些毛一些，以此來表現質感的微妙差異。衣服用長短不同的線積兩三遍，上衣再用濃淡有別的點積兩邊，稍作區分。人物的面部、手和腳，也用了積墨法，但是只有一兩遍而已，表現出結構即可。此外，積墨法在他的作品中，還常用來表現氈帽、藏袍、棉衣等人物的局部，《一個有陽光的晌午》那個白胡子老人厚厚的氈帽，《經輪長轉》中婦女那粗糙、寬厚的藏袍，《延安老人》中抽煙袋的陜北老漢那淺灰色的棉衣，《本是良家女》女孩的深色上衣都明顯的運用了這一技法，成功的表達出作者的感受，同時給觀眾帶來豐富的視覺體驗。

第二，分解逆光下的投影，讓光感分散于中國毛筆的運用技巧中，使它顯得不是十分突兀。先生1997年創作的另一幅作品《長空無云》，尺幅不大，截取的是一位歷經滄桑的中年男子的上半身。從構圖上看，廣闊的天、地與人形成對比，在一個沒有風和云的晴朗日子里，炎炎烈日之下聳立著一個強大的生命，把觀者的視線集中于人物的面部，那張臉一定是歷盡了無數的艱辛，這是一個民族的漫長的生活的縮影。他大膽地將黃賓虹式的積墨法作用于人的面部，層層疊加，一方面減弱了烈日下投影的過分凸顯或死板;另一方面塑造出面部皮膚干燥、粗糙的質感，突出這位男子的堅毅。

第三，突出主題，襯托人物神情。如《媽媽的歌》這幅作品，畫面中媽媽的衣服、帽子大量運用積墨法，一遍一遍的疊加，色調漸漸變重，遠觀是一團黑色的重色塊，近看又能發現實實在在的筆墨形制和形體。既如實地表現出衣服、帽子的質感和量感，又不失筆墨情趣。人物的面部和手只用了淡淡的幾筆，巧秒地與衣服、帽子的重色塊形成鮮明的對比，突出了重點，人物的神情脫穎而出，吸引人去近距離地觀看，白皙細膩的皮膚，慈祥的表情，溫柔的動作，把母愛的偉大表現的淋漓盡致。

可見，劉國輝先生在深刻理解黃賓虹等人積墨法的基礎上，熟練地將其運用到對當下人物的表現中，并且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面貌，為用筆墨表現現代人物注入了一股新鮮的血液，可喜可賀?！肮P墨”質量的高低是判斷當下水墨人物畫美學價值的一項重要標準，鮮活的生命、多姿多彩的生活，理應由與其相對的多元性的“筆墨”來表達，每一個立志于此的畫者都應學習劉國輝先生的這種探索精神，充分重視對“筆墨”的研究，在表現生活的過程中不斷地發展和延續筆墨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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