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議中國古代音樂對儒家文化的影響

【摘要】：音樂一詞在古代與現(xiàn)代意義是截然不同的，我國古代的音樂被認為是“六藝”之一，是我國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關(guān)鍵詞】：儒家文化;禮樂;影響

儒家文化是中華文化的精髓，古人稱禮、樂、射、御、書、術(shù)為六藝。凡通六藝者，即可為之家宰小相。“儒”以六藝教人，成為后來知識階層的前身，孔子及其弟子因精通六藝而被稱以“儒”相稱，進而形成儒家學(xué)派。那么儒家所說的“樂”和我們現(xiàn)代意思上的音樂有沒有不同呢？在中國，歷來音樂從來不是自然產(chǎn)生的，而是與人生哲理、天地萬物息息相關(guān)，所謂“道不遠人”正是如此。

一

近代以來，人們通常把唱戲、奏樂之類的音樂活動直呼為“玩意兒”，其實這是受近代留德歸來的蔡元培先生美育思想的影響——音樂是一種審美的活動。而中國傳統(tǒng)儒家的觀念恰好相反，《樂記》中所謂“樂者，樂也”，一字而兩義，“樂者”，音樂也，“樂也”，快樂也。這并非文字游戲，而是隱藏于符號文字中后面獨有的中國傳統(tǒng)音樂哲學(xué)，音樂就是讓人感到愉快的一種東西，也就是“娛己”。音樂的另外一重作用教化，則是在中國思想的軸心時代——先秦時期，就是已經(jīng)成熟了的音樂的哲學(xué)。如前所述，以“六藝”教人的古代文化精英們看到了音樂的神奇作用——“移風(fēng)易俗，莫善于樂”。先哲們設(shè)計了一個規(guī)范社會和內(nèi)心秩序的禮樂文化系統(tǒng)，其實也是一個社會控制系統(tǒng)——“禮者別異，樂者和同”。音樂不僅是區(qū)別于個人身份的符號，還是對人民實行政治教化的手段，“禮樂外內(nèi)，身心安頓”，豈不是統(tǒng)治階級的福音？

《樂記》說，“德者性之福，樂者德之華”，以孔子為代表的儒者，以《禮》、《樂》、《詩》、《書》教人，他們認為禮是用于分別貴賤等級的，而樂則用于調(diào)和上下關(guān)系，二者須相互配合，才能發(fā)揮統(tǒng)制作用，即所謂“樂由中出，禮自外作。樂由中出，故靜;禮自外作，故文……樂至則無怨，禮至則不爭。揖讓而治天下者，禮樂之謂也。”[1]儒家學(xué)者們重視禮樂，把禮樂作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重要手段。而《禮記·文王世子》中同樣有“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禮樂。樂，所以修內(nèi)也;禮，所以修外也。禮樂交錯于中，發(fā)形于外，是故其成也懌，恭敬而溫文”的說法。孔子以禮樂作為其教學(xué)的中心內(nèi)容，并把“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2]作為其教育思想的宗旨。

子路問成人，子日：“若臧武仲之知，公綽之不欲，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藝，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

顏淵問于仲尼日：“成人之行何若”子日：“……既知天道，行躬以仁義，飭身以禮樂。夫仁、義、禮、樂，成人之行也。”[3]

禮樂是在孔子理想狀態(tài)中一個完人所應(yīng)具備的各方面才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并把它作為自己以及培養(yǎng)弟子的最終奮斗目標。故而在其培養(yǎng)人才的具體實施過程中，“孔子以詩、書、禮、樂教弟子，蓋三千焉，身通六藝者，七十有二人。”[4]又云“《詩》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禮義……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在與孔子思想完全不同的《墨子·非儒下》中也側(cè)面描繪了孔子重視禮樂、以禮樂為中心的教學(xué)場面，所謂“孔某盛容修飾以蠱世，弦歌鼓舞以聚徒，繁登降具之禮以示儀。”

二

所以說所有的藝術(shù)門類中，恐怕只有“樂”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血緣關(guān)系最為密切了。不僅儒家以樂教人，而且，在更早的時代，在宮廷中通曉音樂，掌管宮廷樂舞的樂官，他們在傳承歷史、保留文化方面，具有了更多的作用。這在書面文字未發(fā)達的時代，確是樂官所必備的重要功能之一。

故天子聽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獻詩，瞽獻曲，史獻書，師箴，瞍賦，矇誦，百工諫，庶人傳語，近臣盡規(guī)，親戚補察，瞽、史教誨，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

瞽、矇、瞍三者，均為上古樂官;師指樂師或者大師，也是上古樂官。他們都與獻書的史官并列，由此可見他們與歷史也應(yīng)該是有密切關(guān)系的。目前可以明確肯定的是，樂官與史官都有共同的職掌——官聯(lián)。據(jù)《周禮》中載，瞽矇作為上古樂官，具有記誦王家世系的職責(zé)，實際上就是具有記誦某些特定歷史內(nèi)容的能力。因此，他們作為樂官才可以和史官并列在一起，這可能也是認為瞽史兩職實為一職的原因。由此可見，古代樂官因記誦而具有歷史保存的功能。聞一多先生《歌與詩》一文所論亦有助于對此事的考證。

上古詩書樂舞同源，掌樂的樂官同時掌詩，故詩由瞽、矇所掌;而詩之原義為記憶、記錄，帶有歷史功能——相當于史詩，因此上古樂官遂因掌詩而一并具有保存的功能。中古以降，各類職官職能的專業(yè)化以及書面文字的普及化，才令樂官保存歷史的功能逐漸為專業(yè)史官所取代。

樂官對于詩、樂的記憶是其文化保存功能的其中一種，而對于樂舞、戲劇的保存，則是樂官文化保存功能的另一個作用。《漢書·禮樂志》云：“高祖時，叔孫通因秦樂人制宗廟樂。”假若沒有秦代樂人對先秦樂舞的保存，叔孫通的宗廟樂也可因憑了。又有《漢書·禮樂志》中載，河間獻王獻出所集雅樂，天子下太樂官常存肄之。從獻樂角度論，這是樂官傳播功能的體現(xiàn);就太樂官保存雅樂而言，則是樂舞保存功能的又一個典型例子。在沒有樂譜和其他傳播媒介的條件下，民間音樂的這種動力性流動，帶來了儲存、保存音樂的效果。同理可知，歷史早期宮廷間的音樂傳播，有著同樣的“保存音樂”的效果，傳播者正是宮廷樂官。

此外，音樂傳教行為對于保存?zhèn)鹘y(tǒng)音樂，的確起到了重要作用。音樂傳教，屬于古代樂官教育功能的范疇，是宮廷樂官職能的一個主要方面。尤其在樂譜、舞譜、劇本未出現(xiàn)之前，樂舞戲劇的承載者就是樂官本身，其言傳身教幾乎是樂舞戲劇傳承的唯一方式，同時也是樂舞、戲劇得以保存的幾乎唯一方式。明人《四友齋叢說》卷三十七《詞典》中曾述：“祖宗開過，尊崇儒術(shù)，士大夫恥留心詞曲，雜劇與舊戲文本皆不傳，世人不得盡見。雖教坊有能搬演者，然古調(diào)既不諧于俗耳，南人又不知北音。聽者既不喜，則習(xí)者亦漸少。”世所不傳的戲劇，每每保留于宮廷樂官機構(gòu)——教坊之中。此例所述雖在明朝，反推之兩宋以前，應(yīng)該也是同樣的。

三

在“蔡侯紙”出現(xiàn)并且普及之前的二千余年里，我國的歷史文化得以通過樂官的口口相傳而得以傳承。在書面文字尚未發(fā)達的時代，樂官對于文化傳承的重要功能不言而喻，上古時期有瞽、矇、瞍與史關(guān)系密切，他們即是詩的傳人，又是史的傳人，在前文字時代得以傳遞文化。可以說，正是在前文字時代，樂官對于歷史的傳承與保護，在隨著文字普及以及職官分類專業(yè)化程度不斷加深之后，才得以令中國五千余年的歷史傳承不至于斷檔。也正是因為傳承并未脫節(jié)，所以我們能夠在今天仍然能夠感受到中國文化中以儒家思想為主導(dǎo)的主流思想對國人的影響。而音樂之于文化，意味著精神的自由與解放，是文化的精神載體與最高表現(xiàn)形式，音樂又是諸多藝術(shù)形式中最富于自由意志與形而上意味的。故而，中國古代音樂當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精神的最集中體現(xiàn)，深受儒家思想中有關(guān)”禮樂“思想的極大影響。

參考文獻：

[1] （西漢）公孫尼子.樂記[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1962

[2] （春秋）孔子.論語[M].湖南：湖南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1

[3] （西漢）劉向.說苑[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37

[4] （西漢）司馬遷.史記[M].湖南：岳麓書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