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山東海防是中國藍色國土防御的重要一環。隨著1840年6月,鴉片戰爭的爆發,山東海疆陷入危機。時任山東巡撫的托渾布坐鎮登州,籌辦山東海防,采取懷柔避戰、修筑沙堤、添鑄火炮、增兵登州和編練鄉勇等舉措,以期確保山東海疆“海不揚波”。但作為封建高級官員的托渾布,并未親身體驗過近代化軍事戰爭的殘酷性,對處在時代變革的世界缺乏清醒的認識,他采取的海防政策嚴重脫離實際,并未真正增強登州海防實力。在鴉片戰爭后的半個世紀中,登州海防要塞地位也逐漸沒落。
【關鍵詞】:托渾布;登州;海防;山東海防
1840年6月,鴉片戰爭的隆隆炮聲響徹在中國東部沿海的上空。作為中國藍色國土防御的重要一環,山東海防陷入危機。時任山東巡撫的托渾布坐鎮登州,積極籌辦山東海防事宜。本文擬系統梳理托渾布登州海防各項政策,并嘗試評價其海防政策。
一、登州歷史發展概況
蓬萊,古時稱登州,位于膠東半島最北端,瀕臨黃、渤二海,北由廟島群島與遼東半島相連接,形成京津鎖鑰之勢,東與朝鮮半島、日本群島隔海相望,其地理位置極其重要。隋唐時期,登州港坐擁“登州海行入高麗渤海道”之先天區位優勢,逐漸成為東方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出海口。北宋慶歷二年(1042),朝廷依托丹崖山修建“刀魚水寨”,以抵御遼軍從海上襲擾。“刀魚寨”因港內停泊的一種外形酷似刀魚的淺海巡邏船而得名。洪武八年(1375),在北宋“刀魚寨”的基礎上環小海筑土城,改建通海孔道,萬歷二十四年(1596)于土城外側甃磚,改畫河河道繞城南、城東入海,形成護城河。清朝前期推行裁衛設縣,瓦解登州衛所制度,僅有9營綠營兵駐防登州鎮。第二次鴉片戰爭后,煙臺取代登州被開辟為對外通商口岸,1881年清政府裁減山東登榮水師,僅留4艘舊式艇船巡防淺灘險港,隨著北洋海軍成軍以及威海、旅順兩大軍港的完工,登州港的海防要塞地位完全被煙臺和威海取代。
二、托渾布登州海防政策
托渾布(1799—1843),博爾吉特氏,字安頓,號愛山,蒙古世族正藍旗子弟。嘉慶二十四年(1819)高中三甲第八十三名進士,歷任湖南安化湘潭知縣,福州、漳州知府。因平定臺灣張丙之亂有功,被晉升為廣西左江兵備道,后改補福建督糧道。道光十七年(1837)升為直隸按察使,翌年改遷布政使,道光十九年(1839)任山東巡撫。第一次鴉片戰爭爆發后,托渾布坐鎮登州籌辦山東海防。
第一,懷柔避戰,化解危機。1840年9月16日,五艘英國軍艦闖進登州外海域,以尋求物資補給。當時的登州海防力量極其薄弱,誠如湖廣道監察御史焦友麟在道光二十年七月十二日上奏道光帝的奏折所言:“登州沿海炮臺不下百余處,日久殘圮,并不認真修筑,不過外加涂飾,適觀而已。更有鎮海炮位舊臺,據水城之北,正當海口要害,土人呼曰‘望海樓’,近已漸就湮滅,移炮于府城北門,竟置于無用之地,亦不思修筑,以鎮巖疆。”[1]此外,道光皇帝在鴉片戰爭初期曾提出“撫夷”之略,并宣諭托渾布:“倘該夷船駛至登郡,情詞恭順,即不必先開槍炮。”[2]希望盡快止息干戈。經再三權衡,托渾布遂選擇懷柔之術,滿足了英軍補給要求。9月23日,英艦駛離登州洋面,登州暫時轉危為安。
第二,修建海岸防御工事。托渾布命人在水城以東沿海灘涂地帶修筑土城,以增強海岸防衛能力。他派人購買麻袋40000條運至登州,并以麻袋貯沙土,間段排練列,筑成沙堆,并于其間段空闊之處安放炮位。短期內建成了“大小沙堤共長二千二百三十二丈,高者三丈五尺,根寬六丈,頂寬八尺有奇;低者一、二丈不等,根寬三丈,頂寬五尺。”[3] 此外,基于“登州府城北面及附郭之水城東面女墻垛口較多,天橋口閘門、蓬萊閣檐頭較高,恐沙堆不能偏護”[4]的現狀,托渾布命人“發價購買棉被數千條運往登郡于沙堆所不及之處,障以棉被以遮炮擊。”[5]
第三、添設海防火炮。鴉片戰爭前夕,登州沿海炮臺廢弛已極。因此,加固登州海防炮臺,添鑄火炮刻不容緩。一方面,整修舊有火炮,從山東各地搜集舊有火炮,挑選出仍能射擊的火炮運抵登州以充實海岸防御力量,例如分別從濟南調來1300斤、1000斤大炮各一門、車炮4門、隋車炮及耳炮8門、170余斤威遠炮79門,自諸城調來600斤銅炮3門、400斤銅炮2門,自濟寧調來180余斤威遠炮33門[6]。另一方面,添鑄新火炮。托渾布向道光皇帝奏準從正黃旗漢軍炮營中選擇深諳炮手兵6人前往山東教授鑄造新式炮車;他派人去福建招募鑄炮工匠趕赴登州指導并參與鑄造重型火炮;他命人從山東各地購得生鐵二十萬斤,運往登州,征集工匠,開設鑄造局,鑄造重型鐵炮,終于在1841年秋鑄造出8000斤大炮6門、6000斤大炮10門、2000斤大炮23門[7]。
第四,不斷增置登州海防兵力。抵御外敵入侵,保衛山東海疆需要一支強大而又訓練有素的軍隊。鴉片戰爭前期,山東海防兵力非常薄弱,因此,托渾布曾三次從山東腹地抽調陸軍綠營兵力增援登州海防,擇地守備。例如,當1840年7月定海陷落后,道光皇帝要求加強沿海防御力量,托渾布親率內陸1000名陸軍綠營兵趕赴登州,擴大海防兵力。
第五,利用民間力量加固海防。托渾布認為當地漁民世居海濱,早已適應氣象多變得海濱環境,將他們募集起來加以訓練以充實海防力量,不失為可行之策。因此,托渾布要求沿海各地方官組織團練募勇,以民眾力量保衛海疆。例如在海防重鎮的登州府:“分守城垣海岸,募雇鄉勇一千六百名;巡哨洋面,募雇水勇三百名,漁筏一百只。”[8]托渾布派專人訓練鄉勇,并發給武器以增強他們的戰斗能力,此外,托渾布對團練募勇實行一定的獎勵政策,以調動他們的積極性:“鑿沉一只三板賞銀三百兩,燒毀大夷船一只,賞銀八百兩……”[9]
三、托渾布登州海防政策評價
鴉片戰爭期間,托渾布在登州采取一系列海防措施,在一定程度上補充了登州舊有海防體系,鼓舞了登州守軍士氣。但作為封建高級官員的托渾布,并未親身體驗過近代化軍事戰爭的殘酷性,對處在時代變革的世界缺乏清醒的認識。托渾布深受“陸防重于海防”消極軍事思想影響,采取的懷柔避戰、修筑沙堤、添鑄火炮、增兵登州以及編練水勇等措施也只是對登州舊式海防體系的修補,不可能真正發揮出強大的海防功能。伴隨著中國近代化的歷程,登州海防要塞地位逐漸衰落。
參考文獻:
[1]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鴉片戰爭第一歷史史料Ⅱ[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
[2]清宣宗實錄(卷337)[M],北京:中華書局,1986。
[3]關康己,平夷錄(卷二)[M],節選自沈云龍,近代中國史料叢刊三編第十七輯[M],臺灣:文海出版社,1986。
[4]、[5]同[3]。
[6]、[7]山東省蓬萊市地方史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蓬萊市志(上冊·第七編·軍事)[M],北京:方志出版社,2013。
[8] 、[9]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鴉片戰爭檔案史料Ⅲ[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