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回文文化一直是中華文化中一朵仙葩,其中的蘇蕙的《璇璣圖》更是被世人所稱道。但在看書的過程中,筆者發(fā)現有幾個概念不太清楚,如除回文這一正統概念外,還有回環(huán)、反復、頂真等與之相似但并不相同的概念。據以上困惑,筆者進行了相關的解釋和說明。
【關鍵詞】回文;回環(huán);頂真
一、回文現象
回文亦稱回紋,回環(huán),回環(huán)文,既是一種修辭手法,又是運用字詞按一定規(guī)則排列成順序倒序都能成句的文體。傳說前秦時期,秦州刺史竇滔因得罪了苻堅的手下大官被流放到流沙縣。夫妻天各一方,他的妻子蘇蕙特地在一塊錦緞上繡上840個字,縱橫20幾個字的方圖,可以任意地讀,共能讀出3752首詩,表達了她對丈夫的思念與關心之情。
《文心雕龍》明詩第六:“言至于三六雜言,則出自篇什;離合之發(fā),則萌于圖讖;回文所興,則道原為始;聯句共韻,則柏梁馀制;巨細或殊,情理同致,總歸詩囿,故不繁云。”作為回文特點的“回環(huán)往復”具有特定的含義:一是語言組合,正讀倒讀均可成文,且完全一樣,是他的嚴格形式;因為某些原因,與嚴格形式雖然還有一定差別,但本質上仍然存在相似之處的,是他的寬松形式。
用回文寫成的文體可對應到詩詞曲和楹聯。回文詩主要是利用并運用漢字中名詞、形容詞與動詞的詞性互換特性,結合排列上有很大靈活性的特點,形成有趣的順逆閱讀,結果的意思大體一致,但也在涵蘊之上有一定微妙的變化,形成了很強的文藝性,從而為歷代文人所喜愛。
例如:宋代李禺有回文詩《兩相思》:
《思妻詩》
枯眼望遙山隔水,往來曾見幾心知?
壺空怕酌一杯酒,筆下難成和韻詩。
途路陽人離別久,訊音無雁寄回遲。
孤燈夜守長寥寂,夫憶妻兮父憶兒。
《思夫詩》
兒憶父兮妻憶夫,寂寥長守夜燈孤。
遲回寄雁無音訊,久別離人陽路途。
詩韻和成難下筆,酒杯一酌怕空壺。
知心幾見曾往來,水隔山遙望眼枯。
《思妻詩》本是出外宦游的丈夫思念家中愛妻的詩,倒讀回去則完全可以理解為家中妻子思念丈夫的作品。且毫無違和之感,令人欽嘆。
回文這種修辭手法,充分展示并利用了漢語以單音節(jié)語素為主和以語序為重要語法手段這兩大特點,讀來回環(huán)往復,綿延無盡,給人以蕩氣回腸,意興盎然的美感。
二、回文與回環(huán)的聯系與差別
雖然大部分書上都解釋回環(huán)即是回文的別稱,但在我看來,回環(huán)與回文并不十分相同,回環(huán)應該包含回文,“回文”則是自古以來的概念,一般認為最早的回文形式的獨立文學作品是三國時期的《鏡銘》;而“回環(huán)”是近代以來出現的概念,由張弓先生《中國修辭》正式提出了“回環(huán)”這一修辭概念 。
1962年,張弓先生的《中國修辭學》為回文理論樹立起了一座里程碑。在這部著作中,“回環(huán)”這一修辭格終得問世,它在理論上涵蓋了古今回文現象,前人所說的“回文”,基本上被看做他的一種古有形式。這時,回文形式終于走過了“詩體”的橋梁,作為一種修辭修辭方式的實質也隨之得到了歷史性的揭示。張弓先生談及“回環(huán)式的發(fā)展”時,把他的回環(huán)闡釋的更為明確:本式自古就有,現時特別發(fā)達。但過去的回環(huán)詩,許多偏于形式的回繞,如回文;現實的則表現為高度的思想性,揭示實物辯證的真理。于是,回文詩等通篇使用回文形式的文學作品與一般的回文語句得以合二為一,在使用手法上共同得到了理論的科學說明。
在1932年,修辭學家、語言學家陳望道先生在《修辭學發(fā)凡》中說:“回文,過去也常寫作迴文,是講究詞序有回環(huán)往復之趣的一種措辭法。”“后來有人好奇,定要做到詞序完全可以不拘,無論順讀、倒讀,都可成文,這便成了一種稀奇的文體。這種稀奇的文體,總名叫做回文體。”
而另一種說法即“回環(huán)”和“回文 ”不同之處在于:回文是以字為單位,順念和正念都可成文,而回環(huán)則是以詞,短語或句子為單位。利用語序的變動,來揭示出兩種事物的對立統一的關系。這種說法在我看來并不合適,不過是單位的循環(huán)往復的單位不同,并不能成為區(qū)分兩個修辭手法的標準。
如此看來,“回文”更多是古稱,多用于古詩文中;而“回環(huán)”則是今稱,既包含了“回文”這一歷史上的修辭手法,亦有當今時代感的某些成分在里面。回環(huán)與回文兩個術語名異實同,應當是同一修辭格的不同命名方式,張弓先生為傳統手法用了新名字,而陳王道先生則是為舊術語賦予了了新的含義。這也就是為什么當今許多觀點都將兩者看為一體的原因如《辭海》。
三、回文與頂真的聯系
“頂真”這一修辭與“回文”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兩者的共同特點是都可能它們都有以前一句的末尾詞作為后一句開頭的詞語。但兩者在一般情況下又有著較為清晰的界限:
頂真,又叫頂針或聯珠,是用前文的末尾作下文的開頭,首尾相連兩次以上,使鄰近接的語句或片斷或章節(jié)傳下接,首尾蟬聯的修辭手法。運用頂真修辭手法,不但能使句子結構整齊,語氣貫通,而且能突出事物之間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有機聯系。
頂真由后句緊頂前后,語句結構緊密,層次分明,它語氣連貫流暢,好似流水一樣向前;如: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明·唐寅《桃花庵歌》)
這是一首運用頂真修辭格的詩。整首詩語句結構緊密,層次清楚,反映了事物之間的有機聯系,其語氣通暢,所以是頂真手法。
回文則是循環(huán)往復的,好似織布機上的梭子來回穿梭。如:“魯迅思想的靈敏度與深刻性是無與倫比的。他能夠宏觀宇宙,洞察幽微,看得高,看得遠,看得深,看得細。真與偽,實與虛,美與丑,善與惡;真中之偽,偽中之真,實中之虛,虛中之實,美中之丑,丑中之美,善中之惡,惡中之善,都逃不過他的慧眼。”(柯靈《我們多么需要魯迅》)
雖然形式上很相似,但在這句中“真中之偽,偽中之真,實中之虛,虛中之實,美中之丑,丑中之美,善中之惡,惡中之善”運用的是回文修辭格。雖然它也是前后兩句緊頂,聯結而成,但是因為它不像頂真的語氣那樣一氣而下,而是回環(huán)往復,似斷不斷,所以是回文手法。
說道回文與頂真的關系就不得不提到回文中一個特殊的回文現象——“借字回文”,也是在日常生活中我們認為“最厲害”的一種形式。這種詩一般用字不多,多出現在茶壺或花瓶等供人觀賞把玩的器物上,采用非常規(guī)形式——多為環(huán)形排列,經過簡單加工才能讀成一首詩。如:
正如此例所示,要讀成這首詩,要句句采用借字方式,下句之手借用上句之尾的字,末句結尾又借用首句開頭的字,因此,每個字都要出現兩次,既出現與本句,又出現于前句或后句,或者即出現于尾句,又出現于首句:
賞花歸去馬如飛,去馬如飛酒力微;
酒力微醒時已暮,醒時已暮賞花歸。
這種修辭的本質應屬于頂真,一種較為特殊的頂真,其特殊性除了“借字”外,僅在于多了個首位鏈接。不過,這仍與“回環(huán)往復”無關,因此,“借字回文”所用的修辭方式并非回文,準確的說法是“借字頂真”。
頂真與回文作為修辭學上的兩種重要修辭方法,頂真相對于來說更側重于由后句緊頂前句,從而語句結構緊密,層次分明,它語氣連貫流暢,好似流水一樣向前;回文則是更注重循環(huán)往復。兩者在運用時應加以區(qū)別。
四、結語
一般來說,回文作為中國文學上特有的一種修辭手法,展現了中國漢字的魅力。歷史上流傳下來的這些相關作品,也為我們提供了很好了欣賞揣摩的文學底本,所在漢語特有的文字美亦是中國詩歌不可或缺的美感之一。我們在以后的日常學習生活中也可以嘗試著運用平“回文”這一修辭使自己文采斐然,但也應注意,不可過分去追求所謂的“回文”形象而去生拼硬湊而忽視了思想內容本身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