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國目前面臨訴訟制度重大改革,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已經勢在必行,這就要求偵查、起訴活動面向審判、服從審判,同時發揮審判在認定事實、適用法律上的決定性作用。此項要求體現司法規律,有利于克服固有弊端,實現司法公正。以審判為中心的邏輯延伸,含法律適用的和程序監控的審判中心,要求確立法院司法解釋的權威性與獨立性,真正落實庭審實質化,以及強制偵查的司法審查和司法救濟。落實以審判為中心,逐步推進法律適用和程序監控的審判中心,推進司法體制和司法權運行機制改革。
【關鍵詞】:審判中心;庭審實質化;司法改革
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其根本目的是使各辦案部門重視庭審的決定性作用,嚴格證據標準,落實規則要求,確保案件質量,從而有效避免冤錯案件的發生。以審判為中心并不是以法院為中心,而是強調公檢法機關的辦案活動都要圍繞法庭審判進行。偵查機關以經得起法律檢驗、符合法庭審判為標準,依法規范地收集、固定、保存證據。[1]公訴機關有效發揮對偵查的引導和監督功能,從應對法庭質疑和辯護人挑戰的角度有針對性地引導偵查人員收集、補充證據,注重證據鏈條的完整性。法院要切實提高駕馭庭審的能力,依法保障當事人的訴訟權利,充分發揮審判對偵查、起訴環節的制約和引導作用,防止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的案件進入審判程序,提高刑事訴訟整體水平。
目前,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已成為既定決策,因此,相應的制度調整與實踐舉措必然跟進。最高人民法院稱,到2016年底,推動建立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促使偵查、審查起訴活動始終圍繞審判程序進行。然而,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機制的建立,法院在認定事實、適用法律上決定性作用的發揮,需有司法基本結構和運行機制的調整為基礎和前提。否則,這一改革難以有效推進,即使勉力前推,改革也難以走遠。但在這一問題上,我們不無遺憾地看到,諸項體制、機制性制約因素將使此項改革步履艱難。對以審判為中心的體制、機制約束,首先體現在公檢法三機關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的原則和機制對審判中心的影響。以審判為中心與“分工負責,配合、制約原則”屬于不同的訴訟構造與訴訟關系。前一構造雖承認偵查、起訴的訴訟功能及重要性,但要求“以審判為中心”,因此,偵查、起訴必須面向審判、服從審判。而在后一構造中,三機關對偵查、起訴、審判“分工負責”,即各管一段,在其管轄的程序階段,實現程序自控。而且,偵、訴、審之間是并列、平行的關系,在互涉關系上的制約性,也被界定為“相互制約”,尤其還提出三機關需要“相互配合”,審判的中心意識與獨立性、權威性不復存在。因此,在三機關“配合制約原則”依然存續,并繼續得到肯定的情況下,以審判為中心的要求缺乏司法結構和司法資源配置上的支持,這項改革能走多遠,不無疑問。如果說“配合制約原則”仍屬訴訟構造和訴訟機制本身的制約,那么,還有另一種可稱為“超訴訟功能”的制約因素,即我國刑事訴訟特有的檢察機關審判監督制度。“配合、制約”關系屬于訴訟關系,依賴于訴訟職能,但審判監督則植根于檢察機關作為法律監督機關的“超訴訟角色”。憑法律監督權,檢察機關對審判行為可以提出“監督建議”,可以要求“糾正違法”。必要時,還可以對審判人員進行立案前調查及立案偵查。任何國家權力都應當受到監督、制約,因此對審判的監督也很有必要。[2]
強化偵查、公訴面向審判、服務審判的意識。近些年,受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觀念的影響,偵查活動與審查起訴活動面向審判、服務審判意識不強。加之公、檢、法分別制定具體的程序規范和訴訟操作規程,也導致偵查、公訴機關產生程序自控乃至自我中心意識。但從程序機制角度看,刑事訴訟分為審前程序和審判程序,審前程序只是審判的準備程序,偵查取證和審查起訴完全是為了在審判程序中就個案實現國家刑罰權,因此,面向審判、服務審判,是對審前活動,包括偵查和審查起訴活動的必然要求。否則,偵查和起訴活動就淪為自娛自樂,喪失了程序意義和工作價值。為了強化面向審判、服務審判的意識,有必要在公安、司法機關普及一些基本的程序法理。
證據事實與法律適用應更加嚴格。面向審判、服務審判,要求偵查、公訴機關有效承擔證明責任,使證據事實能夠經得起法律檢驗。首先是保證證據的確實性即證據客觀性,為此需要從主觀性過強的口供中心、人證中心證據體系,轉向客觀性較強的、可以通過物證進行客觀驗證的證據體系。例如賄賂犯罪,長期以來主要依靠行賄、受賄雙方的供述及其印證證明案件事實,具有“口供中心主義”或“人證中心主義”的特點。然而,在初始供述的獲得手段缺乏嚴格程序制約的條件下,當事人可能因為難以耐受審訊手段而承認犯罪。[3]因此,行、受賄犯罪證明應當轉向相對客觀化的證明模式,言詞證據必須有物證等客觀性證據支持。如果賄賂資金的來源、去向不清楚,且從雙方關系及其他客觀實際情況判斷,對行、受賄的可能性存在合理懷疑,一旦賄賂雙方或一方推翻原供,即使曾有相互印證的認罪供述,原則上也不能認定犯罪并處以刑罰。[4]
“以審判為中心”應以審判活動為中心,而不是以審判權、法官或以審判階段為中心。[5]基本要求包括:第一,被告人有罪的判決只能由法院經由庭審活動作出。第二,對關涉被追訴人基本權利的強制性措施的采用亦應接受司法審査。第三,應強調以證據為核心。第四,應以被追訴人權利保障為重心。偵査、提起公訴等活動應圍繞審判進行并接受審判,活動的審査和檢驗,其重心在于保障被告人的公正審判權。“以審判為中心”通過“庭審中心主義”得以實現,即要實現三個轉變:第一,從庭外裁判到庭審中心,關鍵在于破除“卷宗中心主義”的庭外裁判模式,避免“先定后審”。第二,庭審證明的形式化到實質化,最為關鍵的是嚴格貫徹證據裁判原則。第三,事實認定由一人獨攬到多人裁決,要求改變原來層層審批的行政化審理方式,將案件事實的裁決形成在法庭、說理在法庭。因此必須對現有合議制及陪審制度進行實質性改造,使得合議庭的組成人員真正參與案件事實的審理及認定。
縱觀當今各法治國家的刑事訴訟立法和實踐,莫不注重懲罰犯罪和保障人權這兩項基本要求的兼顧平衡。刑事訴訟程序的設置,首要目的當然是為了解決與懲罰犯罪相關的罪責刑問題,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同時也應當清醒認識到,我們的社會早已跨越了“為達目的,可以不問手段”的荒謬時代,保障人權已成為刑事立法和司法所追求的重要價值目標之一。刑事司法所涉人權保障,既包括訴訟程序內的人權保障,即使被認定有罪的人也要保障他的基本人權和訴訟權利;又包括訴訟程序外的人權保障,非經正當法律程序,不得對任何人認定有罪和施以刑罰,包括民間的私力報復和以公權名義施以私刑。[6]
從目前披露的重大冤假錯案來看,幾乎無一例外存在刑訊逼供、非法取證、不重視辯解辯護意見等侵犯當事人訴訟權利和其他權利的問題。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是在刑事訴訟領域加強人權司法保障的必由之路。只有實現以審判為中心,完善對限制人身自由司法措施和偵查手段的司法監督,實現審判程序影響前移,才能及時制止和糾正違法行為,從源頭上防范刑訊逼供和非法取證。只有實現以審判為中心,切實讓審判發揮作用、擔起責任,才能有效落實罪刑法定、疑罪從無、非法證據排除等法律原則和制度,確保有罪的人受到應有制裁、無罪的人不受追究。[7]
綜上,以審判為中心是保障人權的根本需要,是回歸司法規律、實現司法公正的必然要求,與司法體制改革的目標相契合。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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