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草堆疊出的藝術影像 走進人民大會堂的畫作

蔣晶

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極具地方特色的民族工藝品遵義通草堆畫曾享譽海內外。不過，輝煌之后，隨著時代變遷，通草堆畫漸漸衰落。直到2007年，遵義通草堆畫成功入選貴州省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才又被人們所熟知。

如今，在遵義市紅軍街中段的通草堆畫傳習所，通草堆畫第三代傳承人李躍和他的母親依然堅守著這份樸素的基業。母子倆每天兢兢業業，一刀一劃刻畫出豐富多彩的通草堆畫，同時也把制作技藝傳授給愛好者們，讓更多的人了解通草堆畫的魅力。

一部通草堆畫的“藝術史”

在遵義市紅軍街中段的通草堆畫傳習昕，每天上午十點過后，就會見到里面零散地坐著幾個人。有的一筆一劃臨摹素描，有的目不轉睛學習剪紙，忙得不亦樂乎，而其中一個高個子的英俊小伙正是他們的“見習老師”。他就是遵義通草堆畫的第三代傳承人——李躍。

談及通草堆畫，李躍并沒有著急講述自己是如何傳承這項民間技藝的，而是從他的外公開始說起。李躍的外公左靖在上世紀70年代畢業于上海藝術學院，師從著名畫家黃賓虹，因戰事興起流落到遵義，創辦了遵義市工藝美術廠。受到江浙羽毛堆畫的影響，左靖老先生使用在貴州隨處可見的中藥材通草制作出了通草堆畫，這種別具一格的通草堆畫不僅立體感十足，而且形式也豐富多彩，一問世便在國內外受到廣泛贊譽。“1972年通草堆畫首次參加‘廣州交易會中國新題材工藝美術展銷，就非常受人們喜愛，很多人都當做禮物來收藏。現在的北京人民大會堂貴州廳，都還存有外公的5幅畫作。”李躍介紹說。

隨著遵義市工藝美術廠在城市改造中被拆除和左靖老先生的辭世，名盛一時的遵義通草堆畫也壽終正寢，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直到2005年，遵義市紅花崗區人民政府開始對遵義通草堆畫進行普查，并于2007年正式將此收錄入貴州省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兩年之后，左靖的女兒左惠平雖已過花甲之年，卻重新拾起了荒廢20多年的技藝，承繼父親的事業。“外公是遵義通草堆畫的創始人，在上面花費了一輩子心血，母親總覺得這項民間技藝需要有人繼承下去。”李躍說。為了滿足母親的心愿，也不愿讓這門珍貴的藝術再次消逝，李躍毅然決定放棄廚師職業，開始專心學習起通草堆畫。

苦中求樂的學藝生涯

從2009年起，李躍就跟隨在母親身旁學習通草堆畫的制作。為了讓李躍掌握最基本的美術技能，母親左惠平特意去書店給他買了幾本厚厚的與美術構圖相關的書，讓他從素描、書法等最基礎的學起。“剛開始我挺感興趣的，但時間一久就有點枯燥。”李躍回憶最初學藝時的經歷。每當他感到不耐煩的時候，就會去外面的小巷子走一圈。“從早上進入工作室要一直呆到晚上，出去散步透透氣就好了。”李躍說，這個習慣保留至今。通過整整兩年時間的潛心學習，李躍掌握了基本的美術技能。

真正接觸通草堆畫后，李躍才意識到制作出一幅完整的通草堆畫有多么的不容易。從選擇通草開始，每一步都可謂精益求精。“挑選通草，要莖稈粗壯、顏色潔白的，有時買一大堆回來，篩選都要花上一天的時間。”李躍介紹到。篩選后的通草要曬干、去皮，確保其保持好的光澤和質感，再將莖稈切成如紙張一樣的通片，有時還會用漿糊把兩塊或三塊薄薄的通片小心翼翼地粘合在一起。而在精心雕刻過程中，主要講究刀法的運用。在刻畫的時候，要手指靈敏，力度適中，各種刀法交叉并用。“常用的刀法有刻、壓、劃、刮、剌、鑿、破等七法，經過十幾道工序做完一幅作品，各種動作加起來也有上千次。”李躍說。

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后，才會根據設計好的圖紙，分層次堆疊在底板上。李躍說：“由于通草很脆弱而且其表面有非常柔軟的毛絨，制作的時候必須很細心，需要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喘，否則，刻錯一點就得重新開始。”雖然李躍在不斷地嘗試中犯了許多錯誤，但與通草的朝l夕相處還是讓他受益匪淺。隨著對通草堆畫的理解加深，李躍慢慢發現其實藝術也是和生活息息相關的。他笑著說，“自己以前脾氣比較毛躁，接觸通草堆畫后，心態慢慢平和下來，可能這就是古人說的修身養性吧。”

對通草堆畫越來越熟稔之后，李躍在創作中也逐漸體會到越來越多的幸福感。“一幅作品最短也要花十幾天時間，雖然過程比較漫長，但每天堆疊一點點，也就進步了一點點。”李躍說，這種細水長流似的過程會在作品真正完成那一剎那，給自己帶來巨大的滿足感。“你會覺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現在，李躍已經加入遵義市民問藝術家協會，通過與更多志趣道合的朋友交流，有時他會對創作通草堆畫產生一些新奇的想法。比如最近，他就在思忖能不能把現代主義的一些內容融入到作品中來，這些新奇的構想與嘗試都讓他感到好奇與快樂。

通草堆畫的美麗綻放

在李躍不大的工作室里，墻上大大小小掛著幾十幅作品，如同走進了一個小型畫展的展廳。記者看到，他的畫作不僅有花鳥蟲魚、人物肖像，還有書法篆刻、歷史掌故等。“通草堆畫上可以刻各種類別的東西，但我平時以繪制花鳥為主。”李躍說。“對面那幅《紅樓夢》是我外公送給母親的結婚禮物，花了大概半年時間才制作完成。”湊近細細觀賞一番，盡管已經過了30多年，但畫作顏色仍然明亮鮮艷，不禁暗自贊嘆。而畫作上的人物惟妙惟肖，高貴素雅，林妹妹好似翩翩起舞，迎面而來，又讓人禁不住小小驚嘆一番。不遠處的一幅《龍騰盛世》則是李躍的作品。只見畫作上巨龍翻騰，活靈活現，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撼。李躍說，他在創作通草堆畫時，稍微做了一下改進，在保留中國畫濃郁的筆墨情趣的基礎上，又加入了浮雕的技術手法，所以畫面看起來更有層次感。

經過潛心摸索和經驗積累，李躍在通草堆畫的藝術創作上可謂是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這也為他贏得一系列殊榮。2013年，遵義通草堆畫榮獲“市西商會杯”貴州·云巖旅游商品原創設計大賽優秀獎；2014年，通草堆畫《龍》在“多彩貴州城杯”旅游商品設計大賽榮獲專項設計類優秀獎。前段時問，李躍還完成了主題為“紅色征程”的巨型通草堆畫，并為慶祝“遵義會議八十周年”活動，專門制作了主題為“歷史的轉折”的作品。“能夠讓越來越多的人知曉通草堆畫，是最令我感到開心的事，不僅對我的技藝是一種肯定，更是對這門民間藝術給予的肯定。”李躍說，他的夢想就是將通草堆畫帶向全世界。

如今，除了維持自己工作室的正常運轉，李躍還開設了一個通草堆畫的傳習昕，方便更多愛好者深入了解和免費學習通草堆畫。盡管很多人都是沖著新鮮勁而來，坐兩三天就放棄了，但還是有很多學生，包括一些美術老師一有空就會來到這里，一邊共同學習交流，一邊漫談遵義通草堆畫的未來，他們都希望這項民間技藝能夠發揚光大。“祖輩對通草堆畫作了辛苦的堅守，希望這項技藝能夠一直傳承下去。現在到了我的手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祖輩的堅守發揚下去。”李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