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流入我心

金麗芳

每一個善良的靈魂，在她的眼睛里都有如清泉般的水潤恬靜。

記得和她相遇是在九月開學后第一次上外國文學課。上課前，她平靜地坐在窗前的一把椅子上，顯得很平靜，似乎窗外的風吹草動都不會影響她的思考，同學的來往說話也不曾打斷她的思路。

當她一講起課來，她仿佛由一只孤獨的小鳥突然找到了同伴。她微笑著講述名家背景、作品梗概以及作品中人物性格和藝術構思等，是那般地信手拈來。她也常常帶一本和她講的作者有關的作品給我們讀一讀經典段落，然而多數是沒有校圖書館管理標簽的，這讓我常常在想老師家到底有多少的藏書。

記得那是開學一周的時候，她點了兩個班同學的名字，然而我的名字卻不在其內。我心想，難道點名冊里沒有我？難道我之前上的課算曠課？我驚慌地對她說：“老師，您沒點我的名字。”而她回答：“你，我記住了，記住的就不點了。”那一刻我心里有說不出的開心，我覺得這比我得到獎狀還高興，這是我作為學生的一大殊榮。從那之后，只要上她的課我的名字就不被點了，我也不用答“到”了，對外國文學課也就更喜歡了。其實，我是先喜歡她，才越發喜歡外國文學這門課的。

不知是哪天的課間我和她聊起了天。我說了一下怎么考到這所學校的，有哪些的不適應等，我覺得我說的既嘮叨又抱怨，反正回想起來是無味的。但記得她是那么耐心地聽著，她沒發表什么見解，她始終微笑著，我覺得似乎在和自己的媽媽聊天一般。

大半學期以來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這一次她改了上課的模式，她讓我們分成小組來練講，而我出乎意料地被同學選為組長。我本著對圣經文學的熱愛就選擇講這部經典。我對其知識也只是略知一二，于是就從最好講的思想性來講。但講后她不太滿意，提出了幾點異議。我當時對她的觀點并不認同，感覺老師是在雞蛋里挑骨頭，但如今我覺得她當時的說法有其合理性。

我本是專升本非師班的學生，為了學習師范科目，經過一番折騰去了師范班上課，可下學期由于師范班課少了，我又不得不回非師班。在新班級里，一面是陌生的面孔，一面是對上了一學期課的同學的想念。我走過她的身旁傾身耳語：“老師，回到這個班級我有些不適應。”我當時的表情是孤獨的，我的心里是無助的。她微笑著輕輕地說：“沒事，習慣了就好了。”是啊，習慣了就好了！

漸漸地我習慣了，我也沒有從前上課那么認真記筆記了。我在學習上有點飄，沒有未來的方向和目標。她似乎看出了我的這種情況，課間坐在我身旁的空位和我談起了以后的打算。我無法說出自己的方向和打算，因為我當時有點“此間樂，不思蜀”的感覺。她的一番話點醒了我，我知道我不能再如溫水中的青蛙般無憂無慮地度日了。

有一天，在微信朋友圈中，我得知學校的那個小湖叫九思湖。“三個三思是九思，難道這個湖的名字由來有什么寓意嗎？于是，我和一個室友在朋友圈里開起了玩笑，大概意思是我喜歡上了她，她不選擇我，我就跳九思湖。第二天，在上完外國文學課后，她叫住了我。她說：“我覺得你應該是一個健康成長的孩子。”聽著她的話，看著她的表情，我知道她把我的玩笑當真了。我向她解釋了一下，她知道我是在開玩笑了，但還是說這樣的玩笑以后不要開，會讓人誤解的。我回寢和好友說起此事，她說：“老師對你是真好。”

有位同學得知我有外國文學老師的微信號，想要加她。可是不知什么原因顯示此號不存在，可是我加的就是這號呀！同學說：“我覺得張老師挺好的。你幫我和老師說一下讓她加我唄！當我和老師說時，老師說：“哦，劉文文呀，她復習考研呢吧！你把她號寫下來吧，我回去加她。”我驚訝于老師對文文的了解。記得上學期老師拿了三本厚書給我的一位同學，為了讓她考研用。我當時剛認識她不久，還以為這同學是老師家的親戚，如今想來也是另一種方式的潤物。

自她教我一年以來我修了她一門必修課，三門選修課，兩學期我未見她來遲過。我常常是找好了位置坐穩之后，一抬頭老師已經坐在某個位置等我們了。我不知她平日里是怎么如此嚴格地要求自己的。但是我知道我所在的課堂她都是很早就到的。

我心里視她為良師益友，然而我猜想她在家里也定是一位賢妻良母。一節課上，她站在離我不遠處講課，她拿著教案一抬手，我就看到她的左手食指上掉了一塊很深很長的皮，看那樣子已經好了很多了，所以才沒用創可貼粘著。能夠傷在那個位置的，大概是下廚的人才會多一些吧！可是，她不是初學容易受傷的年齡。我想也許是哪個著急上班的早晨，也許是哪個急著上班的午后，也許是想著讀書在外的女兒，這樣才受的傷吧。誰知道呢？

然而，她最讓我尊重的是她在一次課上的舉例。因為哪部作品說起我倒是忘了。只記得她說去超市買東西遇到一位衣衫襤褸且有殘疾的大爺要買一塊面包。那位大爺一進超市就說：“我要買一塊面包，我給你錢。”店主卻說：“你快走吧，我這沒有你要買的東西。”那位大爺就走了。而她就隨后買了一塊送給了大爺。但她之后想為什么就沒多買幾塊給他呢？她說對于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只是幫助他一下竟沒有想過把他們當朋友，她說她做得還是不夠。此事印在我的腦海里，我覺得它給了我很大啟示，我常常反思我是如何對待別人的，我也常常想應該怎樣對待親人，怎樣對待朋友，以及怎樣對待需要幫助的人。

如果說清晨沒有陽光，我們只會心情略微沮喪；如果烈日炎炎沒有涼風，我們會感到悶熱。如果外國文學課上我沒有遇到她，可能我會在外國文學的知識海洋里成為一只迷途的小船，亦會使我在生活中失去一位好的學習榜樣。

和她的點點滴滴都是那么值得我去回憶。她的關愛，她的知識，都有如清泉一樣流入我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