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熟練勞動者工資上漲對工資差距的影響

靳歡

摘 要：本文從勞動力要素價格作為出發點，結合目前我國人口紅利即將消失，正在努力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經濟背景，嘗試通過微觀勞動者收入變動的視角，對工資差距的影響機制進行解讀，并從提高勞動者素質的發展方向，為經濟發展探求新的增長動力。分析結果表明：非熟練勞動者工資上漲，對縮小工資差距可能在短期有一定效果，甚至受到勞動力供求關系的影響，與熟練勞動者之間的工資趨同。如果中國經濟希望獲得長期可持續性增長，在勞動密集型產業的比較優勢即將終結的經濟環境下，應當尋求新型比較優勢，加大對教育的政策性投入，推進戶籍制度及保險制度改革，鼓勵通過勞動者技能的長期積累，形成人力資本的后發優勢，為中國經濟的持續增長提供新動力。

關鍵詞：勞動力要素價格；非熟練勞動者；熟練勞動者；工資差距

1 引言

我國經過三十多年的漸進式改革，現已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和最大的出口國。2014年我國經濟總量達到636463億元人民幣，出口總額為14.39萬億元人民幣。卓越的成就舉世矚目，國際社會爭相用發達國家的模式解讀中國的經濟奇跡，研究態度或“捧殺”，或“唱衰”。中國在發展過程中取得的成就和暴露的問題也成倍放大，收入分配就是比較突出的經濟問題之一。據統計，2014年全國居民收入基尼系數為0.469，這一數字超過了國際公認0.4的貧富差距警戒線。收入差距問題直接關系到社會的長治久安，研究如何解決好收入不均的問題，更是探索我國能否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關鍵所在，對經濟的平穩增長具有十分重大的意義。

收入差距問題涉及地區間、城鄉間、行業間和工資差距等方面，其中工資差距是收入差距的重要組成部分。國內學者在借鑒國外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對國內工資差距問題的討論大多從國際貿易為出發點的宏觀層面進行分析研究。根據經典的H-O理論和S-S定理，要素稟賦差異既然作為國際貿易的基礎，商品貿易會縮小勞動要素豐富的發展中國家工資差距，而許多學者的研究卻得到了與傳統理論相反的結果，可見經典理論有一系列的假設前提，也是基于發達國家的經濟模型，對于發展中國家的現實未必適用，也沒有統一的理論框架。再者，針對勞動要素本身如何縮小工資差距的文獻著作并不多見，即使關注到微觀層面，更多是從要素價格的扭曲角度探討收入分配問題。

本文將從要素價格本身作為出發點，結合目前我國人口紅利即將消失，正在努力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經濟背景，嘗試通過微觀勞動者收入變動的視角，對工資差距的影響機制進行解讀，并從提高勞動者素質的發展方向，為經濟發展探求新的增長動力。

2 理論機制及現狀分析

長期以來注重收入分配的模式是初次注重效率，二次注重公平，導致收入差距逐漸增大，引發了社會經濟問題。中國經濟的飛速增長，盡管提高了整體的收入水平，但高收入者由于掌握著資本和勞動力雙重優勢，收入增速明顯高于低收入者的收入增速，產生了“國富民窮”的畸形現象。于是一個新的發展問題產生了：是繼續一味實現經濟增長，任由收入差距擴大？還是先解決收入差距問題，再考慮經濟總量的增長？林毅夫（2015）認為，轉變收入分配的模式，可以將兩個看似矛盾的問題一并解決，即運用比較優勢，在初次分配中實現效率與公平的統一。既要保持經濟的快速增長，提高整體收入水平，又要使窮人的收入增長速度高于富人。（由于工資收入分配的重要組成部分，本文僅就勞動者的工資收入進行分析研究。）

早期的發達國家研究學者，根據S-S定理對勞動力要素價格區分為熟練勞動和非熟練勞動。而中國的要素市場發展程度滯后于產品市場，導致勞動要素價格被低估（李平和季永寶，2014）。2014年消費支出對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的貢獻率為51.2%，盡管經濟增長靠壓低勞動者工資獲得了人口紅利，擠壓了消費占經濟總量的比重，但和發達國家占比七成左右的消費水平仍存在較大差距。若要使勞動要素價格不被扭曲，需要先弄清勞動者工資收入的影響因素。

人口紅利的產生源于勞動力無限供給和高儲蓄率（圖1），配合我國勞動密集型產業的比較優勢，給經濟帶來了三十多年不斷的增長動力。隨著勞動力剩余程度逐漸減輕，生育率下降，老齡化社會提前到來，勞動年齡人口減少（圖2），人口撫養比上升，標志著人口紅利開始消失。因此，提高勞動生產率可以抵消勞動力短缺和成本提高對企業造成的壓力。

提高勞動生產率的根本途徑是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全要素生產率是指在各種要素的投入水平既定條件下，提高各要素的使用效率可以達到的額外生產效率。長期以來的實踐證明，通過調整產業結構，廣泛應用先進科技和持續增加教育投入，可以提高全要素生產率。

林毅夫（2015）從生產函數角度將經濟增長的決定因素主要歸納為四個方面：生產要素、產業結構、技術和制度，并認為技術因素具有最大的可操作意義。筆者考慮在此基礎上可以進一步突出勞動者的技能因素，因為認可技術發明及應用都離不開勞動者的技能培養和提升。知識和技能的積累形成了人力資本優勢，比物力資本具有更大的增值空間。

目前非熟練勞動者工資的加速上漲（圖3），從表面上看提升了低收入者的工資水平，對縮小工資差距可能產生有利的影響。容易忽略的問題是，非熟練勞動者工資的上漲是在人口紅利正在消失的背景下發生的。由于慣性使然，消失的時間會有一定緩沖效應，然而遵循雁陣模型，勞動密集型產業將轉移到其他發展中國家。伴隨著國內產業結構升級，低端產業市場份額逐漸降低，高端產業優勢未完全確立的過渡期，尚未消化轉移完畢的剩余勞動力將存在失業危機，而在高技術人才的短缺問題也未解決的前提下，可能導致“用工荒”和“人才缺失”并存的雙重危機。因此，非熟練勞動者的工資受供求關系的影響而被動上漲，短期內可能會縮小工資差距，對促進長期經濟增長絕非長久之計。

另一方面，由于非熟練勞動力的短缺這一特殊現象逐漸常態化，技術人才短缺這一長期存在的問題可能被新形勢所掩蓋。熟練勞動力的短缺機制及需求模式已有大量歷史文獻進行研究，此處不再贅述。一個更值得關注的問題是大學生就業難。（表1）

如果和非熟練勞動者的技能累積可能性進行比較，大學畢業生更有可能成長為熟練勞動力，并為高技術人才儲蓄后備力量。由于高校擴招后大學生就業也受到供求關系影響，招聘企業往往以經驗為由壓低應屆畢業生的工資。同時，熟練勞動力未成長為高技術人才階段，工資上升的幅度也在降低。這種現象將對靠提高教育水平增值的勞動者形成了擠出效應，他們因為對教育投入與產出不成正比而可能放棄繼續深造的努力，進一步加劇了高技術人才短缺的局面，不利于產業結構升級。

由于我國依靠勞動密集型產業的比較優勢即將終結，當務之急是尋求新的比較優勢，通過提高要素稟賦結構（圖4和圖5），實現從勞動密集型產業向資本和技術密集型產業結構的升級，提升國際產品競爭力。

縱觀其他產業成功升級的國家，日本在人口轉變完成后，經濟增長也一度陷入停滯，不過那是在產業結構升級完成，步入高收入國家行列之后才發生的現象。美國更是經歷了由農業國向工業大國、工業強國的轉變，并在20世紀中期以后，成功升級產業結構。而日本和美國成功轉型的經驗，都和勞動者素質的提升與教育發展密不可分。

可見，提高勞動者素質可以轉化為新的生產力，有利于提高要素稟賦結構，使我國在國際貿易競爭中形成新的比較優勢，是產業結構升級的重要源泉。

3 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通過對非熟練勞動者工資上漲這一特殊的經濟現象作為切入點，從微觀勞動要素價格層面考察了其對工資差距的影響，并對尋求新的經濟增長動力作為理論探究嘗試，分析結果表明：非熟練勞動者工資上漲，對縮小工資差距可能在短期有一定效果，甚至受到勞動力供求關系的影響，與熟練勞動者之間的工資趨同。如果中國經濟希望獲得長期可持續性增長，在勞動密集型產業的比較優勢即將終結的經濟環境下，應當加大教育的投入，提升整體勞動者的素質，形成新的生產力。通過研究分析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第一，保持全國各地區基礎教育開展作為硬性政策指標，并立法保護每位居民受教育的權利，任何人任何因素不能剝奪。特別是在貧困地區，應當增加政府轉移支付的力度，創造性建立關于教育獎勵機制。避免因經濟原因而輟學的情況。打消對接受教育投入與產出不成正比的短期顧慮。獎勵額度應與受教育程度存在正向效應。

第二，推進高等教育的改革。將職業技術教育從高校中獨立出來，并與高校強化合作培養的機制。明確教育分工，高校側重文化理論基礎的培養，職校專注技能實踐。對于技能應用型專業學生，應取得雙重資格認證方可畢業。為今后大學生成長為高技術人才培養接受高難度技術實踐的潛在能力。

第三，加快戶籍制度改革。使農村剩余勞動力不再受禁錮，快速轉化為非農勞動力，以降低農民工就業的高度流動性，為人力資本的長期積累創造條件。

第四，加大推廣商業保險的政策力度，提升居民人均商業保險的持有率，減輕社會保證的負擔，緩解現收現付社保體制的支付壓力，分散不可抗力的經濟損失風險，提高居民受保障程度。

綜上所述，非熟練勞動者工資的提升，并不能作為縮小收入差距的長久之計，應當通過加大多種政策投入措施，鼓勵通過勞動者技能的長期積累，形成人力資本的后發優勢，為中國經濟的長期增長提供新動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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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林毅夫. 解讀中國經濟（增訂版）.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年，9-10頁。

[6]林毅夫. 解讀中國經濟（增訂版）.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年，230-23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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