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日本妖怪與妖怪文化

聶夢君 譚媛元

摘 要：本文介紹了日本的妖怪與妖怪文化及其發展，并對日本妖怪文化的起源進行了探究，總結了妖怪文化對日本社會諸多方面的影響。

關鍵詞：妖怪文化；萬物有靈論；心理寄托；神秘主義傾向

1 妖怪與日本妖怪文化

在各個民族的文化中，幾乎都有“妖怪”這個概念。在中國，妖怪被視為除人以外的自然之物成精變化的所在，與神明一樣擁有超自然的力量，但比神明乃至人類的等級都要低。《孔叢子·執節》中曾提到：“若中山之谷，妖怪之事，非所謂天祥也。”西方社會對于妖怪的定義與我國古代的看法相差無幾，泰勒在解釋“妖怪”時就說到：“這是一種棲居在人類以外的事物的一種靈的存在”。

那么，日本的妖怪又是什么樣的呢？日本的《廣辭苑》對“妖怪”做出了以下解釋：“所謂妖怪，是指在人的認知領域所無法解釋的奇怪的現象或異樣的物體”。也就是說，日本人是把超越自己理解能力的異常現象和引起這些異常現象的神奇力量看作妖怪。

（一）日本妖怪的特點

妖怪在日本儼然形成了一種內涵豐富的文化現象，這種“妖怪文化”有著許多與別國“妖怪”不同的特色。最明顯的特色，就是妖怪的數量眾多。日本有一句俗語：“日本住著八百萬神明”，自古日本便有“妖怪列島”之稱。據世界妖怪協會會長，日本妖怪博士水木茂所著的《圖說日本妖怪大全》中的介紹，日本文化中妖怪種類目前已經達到了七百多種。

因為數量眾多，日本人還將妖怪進行分門別類，這也是它的第二個特色——對于妖怪的專門研究成果顯著。《日本妖怪物語》一書使得日本的“妖怪學”正式成為了一門公認的學問。此外還有井上園了的《妖怪學》，小松和彥的《日本妖怪大鑒》等，從多個領域對妖怪現象加以研究分析。

日本妖怪的第三個特點即是與日本自然氣候、地理關系密切。比如，日本妖怪中很多與水有關，而日本則擁有廣闊的水域；除此之外，日本的妖怪的出沒地點通常是山林，雪域以及四下無人的溫泉中，而多山，溫泉與雪山又恰恰是日本最鮮明的地理特征。

另外，這些妖怪并不像西方的妖怪那樣代表邪惡，而是具有兩面性。這一點和中國對于“妖怪”的看法相似，但日本的妖怪善與惡是可以互相轉換的，很多妖怪處于善與惡的邊緣。例如日本妖怪文化中最出名的天狗，被認為是圣德太子的化身，他一方面是最厲害的具有神性的妖怪，一方面又常常以其巨大的力量給人類世界帶來災禍。

（二）日本妖怪的分類

日本的妖怪大都是按其自然屬性來劃分的。日本的妖怪多與河流有關（如河童，橋姬，川姬等），與海有關（如海坊主，海人，海女，人魚等），有的與山有關（如山姥，山靈，山姬等），有的與植物有關（如木娘，柳女等），甚至有的與自然現象有關（如風伯，雨女，雷神，鬼火等，其中很多原型來自中國道教。）

2 日本妖怪的發展

日本“妖怪”的出現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但真正有文獻記載的“妖怪文化”還是要從平安時代開始。平安時代的日本是妖怪文化最為盛行的時期。此時的妖怪文化已由單純的民間傳說變為一種民間信仰，妖怪的存在已成為人們的普遍認識。

在室町時代，堪稱日本“文藝復興”的文化繁榮，在繼承了鐮倉文化的基礎上吸收了佛道儒的思想內涵，各類文化得以較大發展，出現了許多著名的妖怪，如山童，輪入道等。

江戶時代，文化進入文政期。人與人之間充斥著不信任感，現世壓力增大，人們便再次將注意力轉移到略顯虛無縹緲的妖怪文化上。此時的日本出現了妖怪文化的新表現形式——繪卷。繪卷將妖怪文化推廣到了日本的各個階層之中，出現了貴族和平民共談妖怪的現象，其中狩野派的鳥山石燕最為出名。

到了現代，戰后日本的動漫和電影事業蓬勃發展，妖怪素材也不時出現在動漫與電影里。如《犬夜叉》、《火影忍者》等就是以妖怪文化作為素材。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日本電影行業中在世界上獨樹一幟的恐怖電影，它們也一如既往地繼承了日本妖怪文化中刻畫女性怨靈的傳統。

3 日本妖怪文化起源分析

（一）妖怪文化起源的自然條件

眾所周知，日本是一個位于環太平洋地震帶的島國，多山多水，資源匱乏，自然災害頻發，在科學技術還不發達的古代，人們難以控制的自然災害無疑令當時的日本人感到恐懼，所以他們嘗試著用擬人化的妖怪來解釋這些自然現象。

（二）農耕文明與封建制度促進妖怪文化的發展

在明治維新之前，日本都處于農業社會，農耕文化需要日本人民密切關注自然的大小變化，他們開始在耕作中漸漸發現自然界的一些規律以及一些以他們的知識水平不能解釋的現象，其中經常出現的規律被解釋成了妖怪們的活動結果，不能解釋的現象也被認為是妖怪作祟。

（三）宗教對妖怪文化的重要影響

日本的宗教心理主要受到印度佛教和中國道教的影響。例如天狗的原型來源于中國道教的“哮天犬”；其次，日本妖怪文化中出現的女靈復仇的故事，多與佛教的因果報應觀念相關；最后還要提到的是日本的御靈信仰與祖先崇拜祭祀的關系，古代的日本人堅信人是靈肉合一的所在，但發生靈肉分離時，有些人活下來，就是“活靈”，有些人逝世了，就是“鬼”，人們為了表達對逝者的思念之情，會對這些鬼進行祭奠活動，這在無形中為信仰妖怪文化的人提供了理論支持。

（四）日本民族文化心理對妖怪文化發展的助力

日本的民族文化是具有雙重性的，一方面細膩優雅，一方面卻又粗暴兇殘；一方面純凈自由，一方面又壓抑變態。日本的妖怪文化便是建立在這些文化心理的基礎之上的。首先是日本的“萬物有靈論”，日本人堅信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靈魂，而這些靈魂聚集在一起就會變成妖怪。其次，日本的神秘主義傾向也使得妖怪文化得以發展。在日本古代，一遇到政府解決不了或者無法給出解釋的天災人禍，政府就會解釋為妖怪作祟，在平安時代，天皇甚至還設置了專門的陰陽師來控制妖怪作祟并解釋國內出現的離奇現象，日本舉國上下都小心翼翼地看待周圍神秘的一切，唯恐得罪妖怪。

4 妖怪文化對日本社會的影響

妖怪文化對日本社會最直觀的影響首先體現在日本的傳統節日上。日本人每到新年的第一天便會去神社進行初參拜；節分“撒豆子”，家家戶戶都叫著“鬼出去，福進來”；“百物語”是日本夏季傳統的召喚妖怪的活動。除夕，日本也有全家守歲的傳統，子夜敲鐘一百零八下，傳說可以消除一百零八個魔鬼。

妖怪文化對于日本人生活的影響還表現在日常用語之中。傳說中愛躲在河里吃人的河童還愛吃黃瓜，所以日本人便把海苔卷黃瓜這道菜就叫做“河童卷”；日本還把天不怕地不怕的行為稱作“把鬼蘸了醋吃”。

另外，妖怪文化對于日本國內政治的也有一定的影響。日本統治者經常利用妖怪來解釋他們解決不了的問題，并且利用民眾的妖怪信仰處處限制百姓的行為舉止，甚至通過設立專職陰陽師來為他們的統治決策提供神秘主義的理論來源。這一做法的最直接結果就是，百姓越發深信妖怪的存在，陷入了迷茫困頓的未知恐懼中，也便不會再將注意力放在政治之上。

最后要強調的是妖怪文化對于對日本文學的影響。日本的妖怪文化已經衍生出了一個“妖怪文學”的分支，成果十分豐碩。平安時代，首部妖怪故事集《日本靈異記》便誕生。江戶時代后期，《雨月物語》，《南總里見八犬傳》等都是膾炙人口的作品。著名的妖怪繪卷也自成一道風景，有《百鬼夜行繪卷》，《今昔百鬼拾遺》等佳作傳世。時至近代，小泉八云所作的《怪談》被譽為日本的《聊齋志異》，享譽中外。在當代，妖怪文化則與現代文明有機融合，形成了都市傳說。

參考文獻

[1]韓立紅，日本文化概論，南開大學出版社，2010年

[2]張曉光，論日本民族自然觀和民族文化，北方論叢，2001年

[3]小松和彥，日本文化中的妖怪文化，日本研究，2011年

作者簡介

聶夢君（1995-），湖南澧縣人，現就讀于鄭州大學漢語國際教育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