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根之國的雨羊

雨魔

餐桌上，易火的母親不滿地說道：“你這孩子在閣樓上干嗎呢？從昨天回來就鬼叫鬼叫的，是不是瞞著媽媽做什么壞事呢？”

易火頭也不抬飛快地吃著飯，心情愉快地回答道：“媽媽你說過，我可以有自己的私人空間，你保證不干涉我的。”

易火的母親氣結道：“我是你媽，有權知道你在做什么。”

易火仍舊飛快地吃著，嘟囔道：“總之沒干傷天害理的事。”

就在易火的母親即將暴走時，易火的父親及時插嘴道：“老婆，是你說要培養兒子的獨立意識，即使他遇到什么事，也要他獨立去解決，我們不可以干涉的。何況，我們家小火這么善良，肯定不會干什么壞事，等他解決不了的時候自然會主動告訴我們的。”

易火的母親恨恨地白了他一眼道：“就你寵著他。”說完，忽然發現易火的一根手指包得跟個胡蘿卜似的。

她聲音頓時提高了幾分：“手指怎么回事？”

易火見母親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手指上，頓時嚇了一跳，但他馬上想好了對策道：“削鉛筆的時候不小心割破了手指。”

易火說完后忐忑地望著母親，生怕她不相信自己的話，繼續往下追問，這樣一來，寵獸卵的事恐怕就會曝光了，說不定她會讓自己將寵獸卵送回博物館。易火膽怯地看著母親，頗有點食不下咽的意思。

而此時，易火的母親卻突然發揮出出色的想象力，心疼地抓著易火的手道：“以后削鉛筆的事，就交給媽媽來做，幸好傷到的是手指，刀子那么鋒利，要是不小心碰到臉，破了相可怎么辦……”

易火松了口氣，裝作義正嚴詞的樣子道：“媽，這些事還是讓我自己來做吧，不要總把我當作小孩子，我已經是個男子漢了。”

易火的父親聽后哈哈笑道：“不錯，我的兒子已經是個男子漢了。老婆，溫室中的植物是長不大的，只有讓小樹多經歷風雨它才能長得更加茁壯。”

易火的母親眼睛有點濕潤了，似乎感受到自己的孩子突然一夜間長大了，不需要自己再去呵護，既有自豪，又有不舍。

外面適時傳來校車的聲音，易火抓起書包飛快地跑出家門。

“喂喂，帽子、圍巾還有手套。”身后響起母親關心的提醒。

“哈哈，咱們的北極熊又來了。”

校車內又準時響起了周碩和他的小弟們的嘲笑聲，易火沉浸在發現寵獸卵秘密的喜悅中，聽到周碩的嘲笑，只是撇了撇嘴，心中出奇地沒有平常的惱怒，暗自忖度道：“難道他們就沒有新鮮一點的詞匯嗎？”

易火神色平靜地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來。他不知道，自己不予理會的態度讓囂張的周碩不爽了好半天。想想吧，一個人對著不會說話、沒有反應的木頭叫罵，也會感到沒趣的。

易火望著窗外不斷變換的景物，心中不由得又開始念叨起來：不知道那幾滴血夠不夠……

過了一會兒，易火又開始猜測寵獸卵中的寵獸會是什么樣的，繼而又開始回憶起在博物館看到的十大英雄身邊的寵獸雕塑。只覺得每一位英雄的寵獸都是那么威武，令人難以抉擇。

這個狀況一直持續到下午，易火依然沉浸在美麗的幻想中不可自拔，就連班長大人章若溪的警告也置若罔聞。

如此一連過了十天，易火每天分早晚兩次給寵獸卵喂食，隨著時間的推移，寵獸卵對鮮血的需求量也大了起來。剛開始，小易火只要擠出兩滴血就能滿足它，可是十天之后，每次喂個六七滴血，寵獸卵仍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以至于十天后，易火手指上的傷口不但沒有愈合，反而擴大了一分。

這天，易火剛剛擠出的七滴鮮血，一下子就被寵獸卵吸收掉了，他呼呼地喘著氣坐在一邊道：“你這家伙，食量越來越大了，在這樣下去我就喂不起你了。”

易火感受到寵獸卵的外殼上生出一股微弱的吸引力，這股力量他太熟悉了，每當寵獸卵還不滿足時，都會生出這股吸引力，就好像是鳥巢中嗷嗷待哺的小鳥拍著翅膀，伸長了脖子向父母討要吃的。

“好吧，好吧，最后一滴。”易火又擠出了一滴血珠，滴在寵獸卵外殼上。那滴鮮紅的血滴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了。

易火受傷的手指因為缺血的原因而顯得很蒼白，他休息了會兒，用飽含期望的目光望著逐漸呈現淡淡淺紅色光芒的寵獸卵自言自語道：“你究竟什么時候才會孵化出來呀？再過兩天我們就要考試了，那時候我就沒有現在這么多時間來照顧你了，趕快孵化吧。”

“小火，吃飯了。”樓下響起母親的聲音。

易火剛擠了八滴血，看起來有些疲乏，聽到母親的聲音，他趕緊將房間收拾了一下，直到確定母親看不出什么來，才下了小閣樓。現在他每天都盼望著豐盛的晚餐，不多吃些東西將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哪有多余的鮮血供給那個小吸血鬼一樣的寵獸卵呢？

餐桌上，母親樂呵呵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狼吞虎咽。兒子一向比較挑食，而且飯量也很小，可是從幾天前開始，他就突然飯量大增，吃起東西來也不再挑肥揀瘦，只要是能吃的東西，一定一掃而光。

易火的父親悠閑地喝著小酒，夫妻倆偶爾交換個眼神，顯然對兒子如此吃法感到非常滿意。

半個小時后，易火靠著椅背打出了第三個飽嗝，雖然已經吃得很飽了，但他仍然拿著母親削好的蘋果在一口一口地啃著，心中卻焦慮不已：也許明天八滴血也不能滿足它的胃口了，唉，得想辦法從哪兒弄點血來，要是光從自己身上放血給它當養料，恐怕自己遲早得被它喝成人干，真是傷腦筋啊！

又吃了一個蘋果加一根香蕉，易火才滿意地舒了口氣，回到自己的小閣樓上。

樓下的餐桌邊，易火的父母小聲地交談著。

“這孩子最近胃口很好啊。”易火的母親道。

易火的父親樂悠悠地喝了一口酒，道：“好像最近長高了一些，身體也壯實了些，只不過皮膚反而越來越白了，不好。”

易火的母親白了他一眼道：“難道要跟你那樣像個黑炭球似的才好？皮膚白才討人喜歡，咱們家兒子是越長越漂亮，說不定，在學校里都有小女孩暗暗喜歡我們家兒子呢。以后不知道誰家姑娘有福，能嫁給我們家兒子。”

易火父親手中的酒杯驀地一顫，差點兒將酒潑出來，看著自己老婆一副喜滋滋的樣子，咽了口唾沫道：“老婆，好像你說的這個有點早了，他才十二歲……”

易火母親哼了一聲，道：“十二歲又怎么樣，還有六年他就成年了。”

易火回到自己的小閣樓上，將寵獸卵抱到懷里。他本意是一面看書，一面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寵獸卵，就像母雞孵蛋那樣。豈知吃飽了鮮血的寵獸卵就如同一個暖手的小火爐，竟是反過來散發著暖意溫暖易火。

兩個小時過后，易火看看鬧鐘，已經到睡覺的時間了。他將寵獸卵在鳥窩中安置好，才回床睡覺。

房屋中因為沒有一絲光線而顯得格外漆黑，易火很快就睡熟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而床下的寵獸卵開始放出蒙蒙的紅光。

房屋之外是一片晶瑩的雪后世界，樹枝上猶掛著殘雪，寒風吹過，殘雪粉末般隨風灑落，四周一片寂靜。如洗的夜空中，幾點星光顯得格外明凈。

不知從哪里出現一只虎頭虎腦的黃色虎斑貓，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梅花似的好看的腳印，虎斑貓在屋子前停下，張開身體，抖去了皮毛上落下的雪花，身體靈活地鉆進了屋里。

虎斑貓踏著輕盈而矯健的步子在屋子里走著，好像是正在巡視自己領地的國王。來到廚房中主人早為它準備好的盤子前，舔了幾口牛奶。

突然，一個異動吸引了它的注意力。黑暗中，一個嬌小的身影在客廳的地板上快速地移動著。一到冬天，就會有很多野外的老鼠搬到家中來過冬，這也是它在這里存在的原因之一。它的責任就是將這些入侵者格殺勿論。

虎斑貓舔舔自己的爪子，向著客廳中閃電般奔去，而那只正在尋找食物的老鼠也覺察到危險正在逼近，吱吱叫著迅速逃跑。兩個一逃一追，虎斑貓一個凌空撲躍，將老鼠按在身下，鋒利的爪牙頓時將這只破壞家庭安定的老鼠的小命結果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若有似無地在空氣中飄蕩著。

虎斑貓松開了爪子，先用前爪撥弄了幾下面前的老鼠，確定獵物已經死了，才洋洋得意地準備享用自己的獵物。忽然，一個古怪的圓球狀物體從天而降，貓口奪食，強悍的虎斑貓被圓球輕易撞開。

虎斑貓全身的毛都立起來，發出低聲的嗚鳴，腳趾上也彈出鋒利的指甲，隨即縱身撲向了古怪的圓球狀物體，撲打、撕咬。

片刻后，用盡了一切招數的虎斑貓無奈地放棄了自己的獵物。它圍著圓球轉了兩圈后，悻悻地離開了。

圓球周身散發著淺淺的紅光，外殼貼在老鼠被虎斑貓撕裂的傷口處。很快，老鼠飽滿的身體就干癟下來，而吃飽了鮮血的圓球似乎格外興奮，竟然搖搖晃晃地飛了起來，周身的紅光似乎也因此增亮了幾分。

不多會兒，廚房中又傳來一聲老鼠的尖鳴，虎斑貓又發現了新獵物。

圓球“精神”一振，搖晃著肥胖的身體向著廚房緩緩飛了過去，很快，被搶了食物的虎斑貓怒氣沖天地從廚房中跑了出來。

第三章 爭 奪

翌日，一陣突如其來的尖銳女聲將易火從睡夢中驚醒。

易火睡眼惺忪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睜開眼睛，伸手去抓枕頭邊的眼鏡。突然，他摸到一個軟軟的、暖暖的物體，頓時嚇得打了個激靈，徹底醒了。

當他戴上眼鏡發現自己剛才摸到的物體竟然是寵獸卵時，頓時吃驚地看著它道：“你是怎么上來的？我記得昨晚明明把你放在鳥窩中了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