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硬漢到雅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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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威士忌，必須從蘇格蘭說起。因為它有著獨特且神奇的泥煤煙熏味，和一種完全無可取代的鮮明個性。這些全靠當地獨特的土壤、水質與氣候，與超過五百年的釀制工藝，才能孕育出這種散發著濃厚蘇格蘭鄉土氣息的烈酒。

而艾雷島就是蘇格蘭威士忌迷不可不知的產區，盛產單一麥芽威士忌（Single Malt Whisky），泥煤煙熏感與海潮味比其他蘇格蘭威士忌更強。在收藏家們的眼中，風味獨特的艾雷島威士忌正在不斷受到關注。在威士忌的權威雜志 Whisky Magazine 中，艾雷島上的八家酒廠皆名列在全球威士忌收藏排行榜上，不可不說是這股艾雷島威士忌風潮興起的絕佳證明！

Islay遺世獨立的威士忌

全球五大產區中，愛爾蘭、美國、日本與加拿大以外，講產量、穩定性和品質，都以蘇格蘭稱冠。蘇格蘭低地、高地、海島一應俱全，艾雷島（Islay）威士忌截然不同的強烈泥煤味，在離島區中被視為非常獨立的產區。

為了尋找威士忌的根，編輯團隊飛赴倫敦，轉乘6小時火車北上格拉斯哥，再花40分鐘搭乘內陸航班，最后抵達這個位于蘇格蘭西南方的孤島。常笑言，蘇格蘭常有著“憂郁得令人想自殺”的天氣，偏遠的艾雷島更是陰晴不定。

蕭瑟的海島總是吹拂著大西洋的海風，風笛奏起時，樂聲更悠揚凄美。在這里，海風里的鹽分日復日滲進木桶里，令酒質更趨復雜。正正是島上的海洋性氣候，造就出風味獨特的威士忌。整個艾雷島都滿布空曠的草原，石楠花與苔蘚的淡淡香氣隨風飄揚，空氣中更彌漫著釀酒廠的泥煤麥芽香，寂寞的燈塔靜靜守在岸邊閃著微弱的光。若你有機會來一趟，不如先學學當地人，進住小木屋中，看窗外毛毛雨和飄雪灑落，獨斟小酌一口單麥威士忌，讓濃郁的泥煤煙熏味于味蕾間默然釋放，或許就是在這天蒼蒼、地茫茫之間，身體在嗆辣的熱暖中，心底竟尋回難得的寧靜。

傳說中釀造威士忌的兩次完美意外

煉金術師的無心試驗

相傳，威士忌的由來，全拜煉金術師的無心之舉所賜。中古世紀的歐洲，為追尋長生不老的秘方，煉金術相當流行，銀、銅、鐵等，什么都放入熔爐做試驗。某次以經發酵的麥水（即啤酒！）為原料，黃金煉不成，竟產生了一款馥郁甘烈的酒液！當時的人以為這種神奇“藥劑”是麥汁提煉出來的精髓，像人的靈魂是生命的精髓一樣，因此以愛爾蘭蓋爾語稱作“生命之水”。煉金術師的偶然發現，為威士忌的蒸餾術開啟了大門。

私釀成就特殊香味

雖無文明記載確實時間，威士忌的初期制法，有傳是愛爾蘭修道士于16世紀前期，輾轉傳到離北愛爾蘭非常近的艾雷島，再由蘇格蘭人于17世紀發揚光大。英國政府有見釀酒成了鄉村新工業，19世紀末曾有一段時期對威士忌征收重稅。為了逃稅，蘇格蘭人躲入深山或偏遠離島，于深夜進行私釀。為了不被發現，烘干麥芽便就地取材，選用泥煤作廉價燃料，使用較小型的壺狀蒸餾器，又將酒液藏在廢棄的雪莉酒桶中瞞天過海，豈料這些權宜之計，都無意中提升了蘇格蘭威士忌的特殊色香味。

品酒用詞超極端

由于釀制的每個階段會散發不同香氣。由聞香、入口到余韻，除了用上麥味、水果、花朵、香草、蜂蜜類等形容詞去描述。就連木桶、藥水、油漆、皮革、車胎、汽油等人類世界不可能拿來吃的物料，也會出現在專業品酒師的品酒記錄里，單一麥芽的酒身則更復雜。迷離的香氣與深奧的層次，正是威士忌的魅力所在。

酒渣再發電

今時今日，威士忌都要加入環保行列，利用釀制過程中剩下的麥渣為酒廠發電，這樣雖省電，但成本更高，卻有不少酒廠在試行，畢竟這是我們人類居住的地方，有些事情比威士忌還要重要。

天使也偷喝？

木桶是有生命的，桶內的威士忌會隨時日流逝，每年都會被蒸發掉約2%，如經過10年陳化的威士忌，往往只剩下原來的八成。我們愛把這份從橡木的氣孔出走的酒液，喚作Angels Share，因為釀酒師，相信威士忌令天使都受不住引誘，特地下凡分享掉。哈，其實蘇格蘭人都很浪漫！

生死都喝威士忌

小孩生下來時、結婚當日，都以威士忌舉杯慶賀。到人死的時候，喪禮也以威士忌默默干杯。這是只有艾雷島人才有的習俗。

愛恨一線間 艾雷島 Single Malt威士忌

越來越多人放棄調和威士忌，從單一麥芽（Single Malt Whisky），轉投艾雷島的泥煤味出品，究竟是為什么呢？艾雷島出產的蘇格蘭Single Malt Whisky，有強勁的煙熏泥煤味和海潮味。初嘗，如抽了一根濃濃的香煙，伴隨著強烈的藥水味及碘味。喝它非常有挑戰性，像榴蓮，愛、恨只差一線，只有真切感受到其豐富的口感和獨特的魅力之后，或會才會完全愛上，非常有趣。

并不是說調和威士忌沒有佳釀，只是各品牌的味道都普遍相同，難令品酒家有驚喜。而Single Malt Whisky卻有著錯綜復雜的吸引力，更多探索空間，更顯矜貴。正因它只能來自單一蒸餾廠，一種能反映當地原料、水質與燃料，以及釀制工藝，而形成獨特的脾性。近年，更多人著眼在艾雷島身上，全因這里的威士忌中，泥煤香有如海浪般波濤洶涌。村上春樹在游記《如果我們的語言是威士忌》中，形容它們為“很有個性，沒有絲毫奉承諂媚的地方”，令不少威士忌迷為之神往。

艾雷島貧脊的土地上，居然能出產如此豐富多變的威士忌，成為完美主義者的終極追求。難怪酒保問：“What do you want in your whisky？ ”當地人的答案都絕不是加冰、勾兌蘇打水或綠茶，而是“Another One”！多喝一杯比加什么進去更重要！

艾雷島酒坊

面積約3個半大嶼山的艾雷島，島上3，000人，共8家蒸餾廠，盛產風格迥異的單一麥芽威士忌。《威士忌全書》里說，蘇格蘭人尊稱艾雷島為“唯一的島”，意指此地出產的威士忌，質素最好，地位最高。

以嘗試煙熏泥煤的味道而言，島南的Ardbeg、Lagavulin、Laphroaig三廠最具代表性。最新建的Kilchoman的威士忌則以果香和花香為主，有柔順的泥煤味。

東北方的Caol Ila、Bunnahabhain及西面Bruichladdich則有著較平衡的煙熏與花果味。位于中央海灣區的Bowmore有著均勻的香氣。

Port Charlotte百年蒸餾廠于1929年停產，4年前被Bruichladdich收購，宣布即將于原址重開，但是至今開幕日期未定。

Port Ellen Maltings這所話題蒸餾廠，創立于1815年，其威士忌的煙熏泥煤味冠絕全島，經歷35年休廠再重出江湖后，于1984年停產，改為專業的麥芽烘培廠，近幾年經營者將酒廠內找到的珍稀存量重新上市，成為威士忌迷必入的收藏。

Single Malt酒廠 五天學釀造

要真正了解單一麥芽的奧秘，我們選擇親手做，參加島上唯一的威士忌釀造班！剛滿三歲的Kilchoman，是島上最年輕的酒廠，使用全蘇格蘭最小尺寸的蒸餾器，年產量不過10萬升，島上其他廠年產量約100萬～200萬升！他們還在島上自家種植及烘焙麥芽，現時整個蘇格蘭蒸餾廠只有5家會維持手工制法的傳統。去年發表了第一支陳放3年的Inaugural Releases 威士忌，幾日便賣光，話題性十足。

沿著酒香尋找 詩情寫意

來艾雷島的游客花三兩天參觀威士忌蒸餾廠外，許多人也會順道賞島。從艾雷島往北走，乘十分鐘渡輪便到對岸的Jura島。地圖上，兩個島就像黏著似的，行程也慣常將它們計劃在一起。

Jura 島上島民約200人。或許是大西洋海風與廣闊美麗的海岸線有著深遠的意景；或許是海島夠偏遠、人口稀少，有著無可比擬的寧靜；又或許是島上5，000多只紅鹿神秘的靈氣。撰寫《動物農莊》的著名英國作家George Orwell都對這里深深著迷，離世前一直閉關島上，完成生平最后一部作品《1984》！因此Jura島也被譽為尋找創作靈感的終極圣地。島上唯一一間威士忌蒸餾廠，1801年成立，出產的單麥威士忌卻跟艾雷島的風味毫不相似，泥煤味更輕柔更甜美。旁邊是首席釀酒師一棟三層的舊居，幾年前給改裝成一所與別不同的Lodge，到此一游，方發覺世界盡處尚有一片凈土。

精致古董 釀酒師的家

走進Jura Lodge，就像回帶到了中古世紀的貴族家中，美感都在細節里。

打字機前的單人椅，全由鹿角與鹿皮制，成了大廳的重心。門鈴、床板角位、書架，以至熄滅蠟燭用的銅器，無一不是鹿的蹤影，臺燈燈座更是原只紅鹿腳標本，壁爐墻上掛滿一對對獵人的戰利品。

其實Jura Lodge內古舊華麗的珍寶與陳設，都是旅法美籍室內設計師Bambi Sloan從世界各地搜羅回來。一樓是五個不同主題的睡房，你喜歡放滿小鳥擺設的，還是華麗得有如瑪麗王后曾入住那間？白色為主的睡房，更可以對著海景洗個泡泡浴。特高的無窗花大窗把陽光灑滿屋內，整體感覺和諧舒適。先到二樓的客廳，兩只古舊French Horn就掛在墻上，仿波斯地氈上的茶幾呢？是馬戲樂團古銅大鼓。蕾絲窗紗飄著，直立式望遠鏡片旁，玻璃球內的小鐵片，因陽光折射不停旋轉。

在這里，偶爾，或淺嘗一口威士忌，心情放松，Chill-out到極。住客都可隨意品嘗的Jura單麥威士忌，比起艾雷島出品，酒中果香與香草氣帶出平衡。陳年過程中，會轉用西班牙雪梨桶，更令酒體暗暗地散發著乾果與辛辣的香料味，女士們一不小心就愛上了。

即煮美味晚餐

水源清澈的大西洋，養活了海島區的龍蝦，也是來此的原因之一。

訂房時，職員提及要不要在Lodge里享用即煮的本產海鮮晚飯？原來，我們的美女管家正是當天的主廚。

參觀過Jura酒廠那4個極大型的蒸餾器，碰見主廚雙手抓著龍蝦回來說：“今天吃的，都是剛從碼頭拿回來的漁獲。小島盛產龍蝦，在別的地方你們要在餐廳才能吃，我在家里一星期可以吃到三四次，今晚你們多吃點！”

蘇格蘭海島水質出名清澈，故此海產的鮮味教我們超期待。“厚身的帶子煎香，伴以我們自制Black Pudding（豬血腸），一濃一鮮剛剛好，都是我們的傳統煮法。龍蝦兩吃，半份做成沙拉，半份以Jura威士忌炮制。取出龍蝦肉，配檸檬牛油汁，濺酒時會有火爆場面啊。”

飯后，Homemade檸檬撻與鮮奶油一同吃，酸味正好中和，讓整頓豐盛的晚餐有了完美句號。

最愛風味平衡的威士忌

晚餐過后和管家聊起了蘇格蘭的威士忌種類，她告訴我，她的最愛是蘇格蘭百富單一純麥威士忌。百富酒廠位于達夫鎮，是一個已經擁有120多年歷史的老酒廠。不同于其他威士忌，百富平衡豐富的體驗讓她一喝即愛。主廚邊說，也邊為我倒了杯“百富17年”，兌些許水后飲用，顯著的香草味、蜂蜜的味道，還有一絲青蘋果的氣息立馬征服了我的口腔。與先前艾雷島的威士忌對比非常鮮明，百富沒有突出的個性，有的卻是豐富、平衡，可以細細品味的溫柔。

百年極致手工

“他們至今都保留著蘇格蘭最原始的地板發芽技術，這一點是蘇格蘭本島獨一無二的，沿用了近百年的銅質蒸餾器也請來專職的銅匠維護，還有專門的桶匠維護橡木桶，就連釀酒大師，也是業內從業最久的，非常值得稱贊。”蘇格蘭百富對于傳統釀造技藝的堅持和保護得到主廚毫不吝嗇的贊揚之辭。我想，也許正是因為這種極致手工的堅持，對細節十指連心式的把控，才能使釀造出威士忌如此細膩溫暖吧。余韻長久的17年在我口中、心頭慢慢舒展開，一股溫暖的力量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