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信使

李爺爺把親手做的18個小板凳放在了板車上，拉到廟會上去賣。

每個板凳都上了不同顏色的油漆，有紅的，有綠的……五彩繽紛。那個黃色的小凳子由于路上的搖晃，它一條腿上沒干徹底的漆，掉了一小塊，顯得有些美中不足。李爺爺把這個帶有瑕疵的黃色凳子重新放到板車上，準備回去給自己的孫女。

李爺爺的板車停在拐角路口的一棵大楊樹下。每年廟會，他都會在這棵楊樹下賣板凳，算上今年已經賣了20年了。

馬路對面開來一輛賣柿子的機動三輪車，停在大楊樹對面。

賣柿子的是一個中年男子，車廂里還坐著一個小男孩。男子從車上揀了三個熟透的軟柿子攛掇男孩給李爺爺送去。

男孩被那些顏色鮮艷的凳子吸引住了。他坐在中間的凳子上，真像個做廣告的童星。人們先是被男孩的神情吸引，進而注意到了男孩坐的凳子。

很快，就有幾個人買了李爺爺的小板凳。男孩見李爺爺的生意好，就從板車上搬下那個黃色小凳子。

“你家的柿子，真甜。”李爺爺吃著柿子說。

“我家在那邊，有幾百棵柿子樹呢。”說起自家的柿子，男孩心中充滿了自豪。李爺爺隨著男孩的手指望去，“那是一個好地方啊。我小時候經常去。”那片柿子林埋藏著一件有關李爺爺的童年往事……

“那時，我在柿子林里轉，一棵柿子樹吸引了我。那棵柿子樹一共結有18顆柿子，個個像黃澄澄的娃娃。”李爺爺深情地回憶著。

李爺爺嘆口氣又接著說：“突然，我的肩膀被一只小手拍了一下。我一驚，轉身看見了一個女孩。女孩頭上戴著野菊花編織的花環，腰上佩戴著柿子形狀的掛飾，紅撲撲的臉像枝頭的柿子。女孩再三請求，讓我幫她做一個黃色的能折疊的小凳子。我點頭答應了。女孩高興得跳起來。”說著說著，李爺爺的眼里就有了淚花，“后來，我帶著做好的凳子，又去了那片林子，可就是找不到那棵結有18顆柿子的柿子樹，也再沒碰見那個女孩了。”

李爺爺看了看男孩坐著的黃色小板凳說：“每次我總要做18個小凳子，其中有一個一定是黃色的而且能折疊。我想如果有一天再遇見那個女孩，我要把凳子送給她。”

男孩點點頭，跟李爺爺一樣有些憂傷。廟會結束后，李爺爺把黃色小凳子送給了男孩。

冬季來臨的一個傍晚，男孩帶著小凳子在柿子林里走著，他已經來這里很多次了。一天，一位蹣跚行走的老奶奶，拄著一根柿子枝做成的拐杖，緊緊地跟著男孩。

奶奶淚花閃閃地叫住他：“孩子，你這個小板凳真漂亮啊，是要送給誰嗎？”

男孩想，她怎么知道我想把小板凳送給一個人？男孩看她乞求的眼神，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大著膽子問：“你是那個要黃色小板凳的女孩嗎？”奶奶說：“不是，她是我的妹妹。”

奶奶哽咽了一下，撫摸著小板凳說：“幾十年前，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風暴，漂走了我妹妹。每年的十月份，她就給我捎來一根丹頂鶴的羽毛，提醒我幫她尋找那個小男孩做的黃色小凳子。今天我終于圓了她的夢。”

說完，奶奶掏出一把白色的羽毛，高高地拋起。羽毛一根根飄散了。

“謝謝你啊，孩子！”奶奶說完，一閃身子不見了。

男孩的手中卻多了一根羽毛。

男孩走出了柿子林，晚風還在吹著。不過，男孩一點不覺得夜黑，仿佛那些黃澄澄的柿子又回到了枝頭，灑下了黃澄澄的暖洋洋的光亮。

（禹歌/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