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抱

空樹

1.一個共同的目標

向陽花木蜂蝶多，

蜂簇蝶圍，

陪吃陪睡，

陪聊陪侃，

陪雜耍陪花錢。

蜂來四海蝶來五湖，

為了一個共同目標——

不是花木，

是花木上的陽光。

2.熱 冷

樓臺近水，月光皎潔。

花木向陽，芳發木秀。

賞月觀花，

人如織車馬稠。

☆

樓臺逝近水，無月。

花木失向陽，無春。

黑夜，樓臺苦苦孤等——

往昔識得的那位賞月人。

風涼，花木枯皺嘴唇，

在思念著誰的熱吻？

3.胡言亂語

在得月樓臺跌倒，摔得

不輕

躺著，神志

迷昏，胡言亂語

嘴唇翕動，輕喚

嫚——

我，上前

貼著你的臉，低語

我在，就我在

你仍看不見

嫚——

聲音微弱一線

我再次湊前

一聲炸響

不要！你是朱安

驚退

回立，你的視線死角

遠遠

祈禱你站起

但，不愿

你再高臺跌險

將我幼儀般的美名成全

4.失眠，中年人

都睡了，

站崗的狗都睡了。

夜已是黎明前的夜，

安靜得怕人。

我們醒著，

一直醒到黎明。

不是一個夜晚，一個秋冬的夜晚；

不是一年秋冬夜晚，十幾個年秋冬的夜晚。

就這樣醒著！

為什么夜不成寐?。?/p>

醫生說：

人到中年缺鈣缺黑色素缺維生素B……

要我說呵，人到中年最缺愛憐、靠倚。

——

父母，老了或去了。

那雙總想為我們撫痛的手已經抽離。

孩子，尚未壯大。

況且養兒不都是為了養老靠倚。

配偶，愛情已疲軟而親情尚在形成。

況且不是所有的配偶都是知心愛人，

也更不是所有的配偶都能成為親人。

我們的四維缺失了愛憐及靠倚，

空空蕩蕩無靠無依，

怎么安睡？

你看啊，

襁褓深睡于襁褓層層的裹系，

愛的襁褓緊緊貼依。

多好安睡！

而我們，已失襁褓；

我們是一個承上啟下的段落。

左顧右盼上掛下啟，

義不容辭的施愛責任主體。

誰可靠倚？

誰來憐你？

四面虛空無倚。

只有，

落空般掙扎在猙獰的夜里。

黎明來了！

可它，

不是你的黑暗前的光明，

雙眼疲倦得睜不開。

但你不能賴床補覺，

早起！

因為，你不是襁褓，

也不是船到碼頭車進站的老人。

你還要接著快馬加鞭地趕赴路程。

因為，你是中年人！

5.等 抱

那座城市，離我

好遠?？上胍姷娜嗽谀抢?/p>

乘車坐船，暈車暈船

一趟趟地去。窩居于

晝夜模糊的包房里，每天

數著數兒等各路人馬安撫后，分我

一把殘羹冷汁的抱

抱到！深情接抱

瑟縮身體使勁往懷里鉆

容器有限，我整個兒

都露在外邊……

6.神 像

神人如人海的神像館，

光影幢幢眼花繚亂。

一副神像她多看了一眼，

欲拜，神像一晃不見。

多年后，

那尊神像又一次偶見。

感上天屬意，悟個中機緣，

她十二分虔敬地跪下。

神像仿佛俯瞰，

她為之徹身一顫——

那個俯瞰被她解讀出數種美好蘊含。

她有感“一旦遇見便一眼千年！”

這遇見呵，

她篤信就是前世五百次回眸換來的擦肩，

它只合她汗澆血灌。

這俯瞰呵，

她篤信就是前生今世修來的緣，

應是她祭以生命的壇。

從此，

這神像刻骨于晝夜四季每一瞬間

夜間日里，時時在想，

春夏秋冬，刻刻在念。

才離眼前又植心田。

那塊方格子田地里，

再不種一苗莊稼，

只書寫關于“神像”的格言。

一日一月一年，

歲月老了。

它沒有銷減跪拜的誠虔，

卻，

顫抖了那雙靈活的腿腳，

陰翳了那對明亮的眸眼。

一日跪拜：

一個顫抖，一個摸瞎，

高高敬奉的神像被絆下，

那尊她供奉一生神像啊，

一地碎屑！

她錯愕：怎么是一堆碎渣？

7.徐 娘

從一開始，

就忘了自己的年齡。

深情自信，

怦然心動，

去赴約。

你，

三步之外，

上下打量，

目光一剎暗淡：

“徐娘？”

性子耐住，

到下一個流程，

“徐娘！”

你沒享受到年輕的味道。

我從你緊閉的雙眼，

看到：

我多余的內慧，

與無辜的深情。

你要的，

我已經失去。

我不會失去的，

你、你們不要。

8.生與死

已經透傷，

還義無反顧，

前去受痛。

一遭被蛇咬，

十年怕井繩。

是大眾準則，

于我不是。

我不是傷一次，

就長有記性；

我不是痛幾回，

就看破愛情。

一傷再傷，

一痛再痛，

傷痛累累。

我還打算去！

愛情抑或不是愛情，

大多，

生于這種勇往直前，

也死于這種奮不顧身。

9.這，真是個問題

你不愛，

我顧自愛了。

想你，無需刻意。

總是：

一天，

睡前醒來。

一年：

春天的花前，

夏天的雨下，

秋天的風中，

冬天的雪里，

情不自禁的想起。

想你，自知不配：

你的花園屬于嬌艷玫瑰，

我，蝶也愁的闌珊野花；

你的藍天屬于高飛的雄鷹，

我，搶榆而止的學鳩。

可我，

顧不了配與不配。

竟反復安慰自己：

這不是問題，

這，真不是個問題！

君不見：

百元香煙，

二分錢火柴點燃；

千元菜肴，

兩塊錢的鹽調配；

萬元衣服，

由膠模特襯起；

大與小，

貴與賤，

如柜子高低

和洽協調就好。

可是，

你呀，

配血型般講究

門當戶對。

唉，

這，真是個問題。

10.力氣在愛在

曾經擔憂，

一直如此放肆地不遺余力地愛，

也許在不久的一天，

就會沒有力氣愛了。

還好，

直到今天尚有力氣。

小時候，

母親勸我買力干活兒時，

總說，

力氣是奴才，

用了還會來。

真好！

力氣不會枯竭。

生命在，力氣就在，

力氣在，愛就在！

11.愛，是一場意外偶然

愛了，

說不出一個因為所以。

就是愛了，

也許就是一縷春風拂過，

留下了一朵花兒，

夭夭其華。

愛了，

說不出一個來龍去脈。

就是愛了，

也許就是誰家酒香外泄，

醉染了一枚楓葉，

灼灼其霞。

愛，很多時候，

就是一場意外，

就是一個絕對的偶然。

（作者單位：湖北省鄖西第三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