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夢，正當時

葛明

回想中華學子，百年以來為實現中國夢留學歸國的幾代的流血犧牲，辛勤奮斗，他們的事跡可歌可泣，他們的精神永遠激勵著后來者。我們這一代中的受益者，既然比同齡人多得到這么多的資源，就應該更多的回饋社會。

不能左右的命運

回顧過去，也可以用兩個30年概括。前30年，是求學階段，或者說是在社會上汲取營養。每個人趕上的時代不一樣，境遇不一樣。我們趕上“文革”，根本不能左右命運，上山下鄉成為所謂的知青。很多人隨著大潮流來流去，其實并不自愿。所以對知青的經歷的受益成份，不用過分渲染。中學恰恰是學習知識的黃金時期，沒有系統的學習，就到農村去了，嚴格來說，是不正常的。當時有些知青，雖然身在農村、社會，但不忘學習，在社會上汲取各種營養，成功參加高考遂成現在人們談論的77、78級。

這一代的特點是什么？我個人覺得，和其他年代的人相比，我們絕大多數其實是失敗者。基本都是分母，國家開了一扇“天窗”——77、78級恢復高考，使得有些人一下子從分母變成了分子，有機會施展才華，成為各個行業翹楚。反思凝視，大部分人沒有77、78級的機會，基本比較失敗，不光是自己的失敗，他們的子女教育也沒有好的條件，看起來挺慘，因為在機會面前，他們沒有選擇的基礎。

我一生有幾個貴人？第一個是基辛格，也許你會莫名其妙，為什么他是我的貴人呢？1972年基辛格訪問中國，他影響了毛主席，強調中美兩國人民要友好，要搞好關系，要有一批人學好英文。而我恰恰學習的是英文，就改變了我的命運。第二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是他做出了恢復高考、恢復研究生考試的決定，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平臺，趕上這個機會，又改變了命運。之后，國家要開放，要派出年輕人去留學，當時有人說，留學不回來怎么辦，鄧小平的魄力非常大，他說，沒關系，派出100個，回來10個、20個就行了。鄧小平的思想影響了一代人的夢想，要不是他的恢復高考的決定，我們這一代人就荒廢了，我們的命運也將被逆轉，也沒有后來的77、78年這個群體了。

一個人的決策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影響力太大了。那個年代不要說自己有多么優秀，有多么努力。沒有這個決策，再怎樣也是枉然。1977年，當時我是高中老師，那時黨中央形成了一個共識，要迅速實現四個現代化，提高我們的科技水平，從教育開始，在很短的時間內連續招生，77年冬季78年夏季，在師資、校舍都沒有跟上的情況下，就這樣做了。還有一批人，比如在北京300分是錄取分數線，夠的上大學，不夠的怎么辦呢，290多分的怎么辦。當時的北京市長林乎加，提出要辦分校，現在有些領導，與骨干都是從分校畢業的。又把一批人從分母變成了分子。后來人大的分校、二外的分校等等集合在一起成立了北京聯合大學。林乎加一個人的決策也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來自社會的榮譽

中間這30年，是我們奉獻社會，同時社會也給我們回報的階段。我們努力了，社會也沒有虧待我們，給了我們很多榮譽、職位和經濟上的待遇。1985年回國后不久，我到香港出任中安經濟財會咨詢有限公司中方執行董事。1995年我從香港被調回，任北京中華會計師事務所總經理。當時，希望借鑒西方企業管理制度，有所改革，迎來跨越式的發展，回想起來，有些操之過急，不過這些探索在以后的政策中逐漸體現。

1999年安永華明與財政部的脫鉤，我成為事務所的董事長，開始真正市場化經營。隨著中國經濟的飛速發展，包括安永在內的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質量越來越被認可，安永在中國的腳步也越來越積極主動。

從中華會計師事務所到安永華明會計師事務所的轉制，就個人來講，與安永合作的幾十年里，也不無遺憾。比如喪失了本可以建立屬于中國自己的大品牌事務所的機會。我始終認為，中國如此巨大且充滿發展動力的經濟基礎，不僅會有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的市場，同時也應是國內本土事務所的舞臺。

古人云：時也，勢也，命也。什么是時？什么是勢？它就是我們行動的方向。宏觀層面的時勢，就是時代、社會、國家的發展趨勢；其次是市場、行業的演變發展；再次是人生大階段發展的方向、周圍環境的變化；最微觀的是對個人行動把握的分寸與火候。審時度勢，就是要能看到時代的趨勢、政策的方向、市場變化、行業的熱點，然后抓住個人發展的機遇。

在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的過程中，轉換的能量還有大部分沒有釋放出來，這是一個歷史的機遇。國內所和四大所完全可以共存，互相借助，無論是四大所還是國內所，歸根結底都是殊途同歸，繁榮的是整個行業市場。

把感恩放在首位

77、78級在回顧自己成就時，會被問及一個問題，為什么在田間干農活的時候，來個一個聲音，突然說可以考大學了，可以放下鋤頭復習功課了。其實就是因為一個人而已。作為時代的受益者，今后要做的事，首先是回饋社會。不管是做慈善、做環保、做教育，還是多干幾年，帶帶年輕人都可以，關鍵是要把感恩放在首位。

我們遇到了太多的困難，太多的不確定性。問題，人人都有。成功者有成功者的問題，失敗者有失敗者的問題，當官的有當官的問題，百姓有百姓的問題，窮人有窮人的問題，富人有富人的問題，中國，從來都不缺乏問題，我們這個制度，主要領導層要達成共識，事情就好辦。制度的力量會很大，偏差了之后，錯誤的放大也很厲害。過去人們把難題叫老大難（老問題，大問題，難問題，簡稱老大難）。有一位領導說，“老大難，老大難，老大明白了就不難。”這就是中國體制，作為我們公司，事務所也是這樣，影響第一把手就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這一代知識分子也好，海歸也好，看到社會上有不滿的現象，可以抱怨，但不應該放棄影響中國發展的機會。在歐美同學會，這么多優秀海歸就是一點一滴施加影響力，通過建言獻策，對國家政策增加影響。鄧小平怎么從“文革”一個那么動亂的情況，改變了中國，他留法的背景，“文革”中的反思，同時周邊一些仁人志士的意見和影響，都是他思想轉變的因素。雖然很難，你施加一點，我施加一點，大家共同起作用。如果能夠接近中央的領導層和地方的領導層，就做好顧問、建言獻策，比如中國與全球化研究中心就是一個很好的平臺。有建設性的意見，一旦被采納，會改變很多東西。

至于我個人，除了要做好事務所本身的工作，帶好年輕人，交好班之外，要盡量參與建言獻策類的團體。比如中國與全球化研究中心做的，把海歸吸引回來，現在漸成氣候。現在討論雙重國籍的問題，聽起來很遙遠，但越來越有重大的意義。實行綠卡、雙重國籍，很多人的命運就改變了，后顧之憂減少了，就愿意到中國來貢獻，這是我們應該做而且能做到的事情。現在的領導人和我們差不多，很多人也有海外留學的背景，只不過他們在體制內，我們在體制外而已。事情都明白，就是時機對不對，說的對不對，但是事情都是說得通的，影響并不難，關鍵要給予正能量。

中國夢 海歸夢

歐美同學會已有一百年的歷史，一百年來海歸都做了什么，從孫中山、梁啟超到鄧小平，至少中國變革的幾個關鍵問題，民族獨立、民族富強都已經實現了，幾代人，一百多年的努力，從積貧積弱極為屈辱的時代到現在國富民強，中國夢是最接近實現的時候。

我們這一代中的受益者，既然比同齡人多得到這么多的資源，就應該更多的回饋社會。當時這些人出國，好多是公派的， 有了這樣那樣的成績，不應忘記誰給了你改變命運的機會，誰使你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在國外也好，在國內也好，做海鷗也行，做海歸也行，愿意出點錢辦事業也行，愿意建言獻策也行，但總的來說要回饋社會，同時，不要放棄施加影響的努力。

回想中華學子，百年以來為實現中國夢留學歸國的幾代的流血犧牲，辛勤奮斗，他們的事跡可歌可泣，他們的精神永遠激勵著后來者。就個人而言，比起他們，深感的是慚愧。鞭策自己，學習他們，繼承他們，為實現幾代人的中國夢，繼續努力，正當時。（作者系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常務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