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萍
在這個薄如蟬翼的黃昏,我小心翼翼地站在陽臺上,全力地呵護這一份稍縱即逝的晝與夜的交替之際。
一樓的綠化帶里,高大的廣玉蘭樹還在努力地維持著它的花期。數日之前,這些一字排開的玉蘭樹就盛開得不遺余力,油綠的葉子密密匝匝,珍珠白的花朵點綴其間,馥郁的香氣引得小區居民在樹下流連忘返。樹下徘徊久了,連頭發都會沾上一些香氣,沁人心脾。
一陣微風吹過,葉子和花微微地搖動,一縷縷鄉愁,就此蕩漾開來。
千里之外的北方,我的故鄉是否別來無恙?
那月色下的四合院,是否還有梧桐樹葉飄落?十六歲那年親手種下的一株月季,是不是還在如約開放?
童年的時光,在記憶里濃縮成我和奶奶一老一少的剪影,默默對坐,守著窗外那一輪皎潔的月亮,盼望著第二天的太陽升起。那時,時光似乎很慢很慢,慢得讓我失去了長大的耐心。
時光帶走了我的奶奶,帶走了我少不更事的童年,終于,把我扔到了匆促的中年。千里之外,我望著北方,黯然神傷。
月亮升起來了。有點晦暗。其實,這樣的夜晚,適合思念。
如果月光太亮,鄉愁會無處躲藏。如果月光太暗,鄉愁會沒有形狀。月色微明,鄉愁才會在玉蘭樹上悄悄游蕩。
人間四月芳菲盡。轉眼,春天就要離開了,它會帶著我的這一抹無法排遣的鄉愁,像候鳥一樣飛回北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