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1）

韓冬紅

她望著窗外發愣。我順著她的目光向外看，兩排身著迷彩服的法國梧桐樹，并列著從東向西延續，活像喜歡玩風箏的人綁的巨龍骨架。在這座城市中，多條路段栽種了高大、粗壯的法國梧桐。梧桐樹顯然是這座擁有三千年歷史都城的名片，外地的朋友只要提到邯鄲，就想起擁有碩大樹冠的梧桐樹。

看什么呢，姐？我問。看那些梧桐樹。說完，她的眼圈一紅。我還以為她遇到了想不開的事情，雙手按住她肩膀，請她坐下。她變被動為主動，說冬紅老師，您看見那棵梧桐樹了吧？那會我們廠子紅火時，連鳥都高興，一群群地站在樹上，唧唧喳喳，好不熱鬧。

確實如她所說，有年大雁南飛時，我和同事還騎自行車看過鳥呢。成千上萬的鳥匯集一起，似乎要把天空遮住，樹干、樹杈、樹枝，樓頂，到處是鳥，聲音高的超過汽笛聲，加上幾個國棉紗廠的工人下班，那浩浩蕩蕩的隊伍，把如十里長安街一樣寬闊的馬路堵得水泄不通，歌聲、笑聲，飄蕩在城市上空。

她一聲長嘆后說，自從工人下崗后，這里的鳥也不見了。我抬眼向她所工作單位的大門口望去，原本豪華闊氣的大門口，幾乎被煙酒攤，小酒館、私人客棧擠得不見門楣。豪華氣派的紡織廠只存在于人們的記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