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亭》問世之后兩三年,湯顯祖相繼創作了《南柯記》和《邯鄲記》兩部劇作。時間相去不遠,但就其內容來說,卻是進入了新的創作時期,開辟了一片新天地。《紫釵記》和《牡丹亭》是真情的贊歌,充滿樂觀與浪漫情調;《南柯記》和《邯鄲記》主要寫政治矯情,現實主義描寫增強了。如果說《牡丹亭》在情與理、理想與現實上,陷入了某種程度困境的話,那么,《南柯記》《邯鄲記》中,作者又陷入了入世與出世的矛盾與痛苦之中。 寫作“后二夢”(《南柯記》《邯鄲記》)時,湯顯祖已退隱家鄉多時,早年就受到熏陶的佛道思想,這時在他的思想深處已占有相當重要的位置,這就使湯顯祖從儒家立場對待人生、社會之外,又從佛、道的角度來觀察、認識人生與社會,從而形成思想上新的矛盾。我們從湯顯祖退隱后的戲劇創作來考察。 萬歷二十六年( 1598)秋,四十九歲的湯顯祖在從遂昌棄官回臨川的當年,完成了驚世之作《牡丹亭》;又過了兩年,即萬歷二十八年( 1600)夏至,五十一歲的湯顯祖完成了《南柯記》;再過了不到一年,即萬歷二十九年( 1601)中秋前一日,五十二歲的湯顯祖又完成了“臨川四夢”的最后一夢《邯鄲記》。湯顯祖終于 “心精力一,自足成務格神” [1],在歷經仕宦生活磨難和苦悶、彷徨、求索之后,完成了全部“臨川四夢”的創作,將自己的戲劇人生推向了光輝的頂點! 《南柯記》的出現似乎很突然,因為它標志著作者從對真情與夢境的謳歌轉向對二者的懺悔。湯顯祖在自己的追求和希望破滅之后用傳統的實踐理性來檢驗自己的平生業績時,便不能不從失敗中品嘗到一種手植苦果的辛酸。可以說,《南柯記》正是他這種自我批判的痛苦情緒的反映,是一個產生于自我克服要求的心理悲劇。 《南柯記》取材于唐人李公佐的傳奇小說《南柯太守傳》,敘主人公淳于棼因憤于功名不成,夢入大槐安國,被國王招為駙馬,并封為南柯太守。雖然他因此一度飛黃騰達,但好景不長,不幸妻子染病身亡。淳于棼不甘室中空虛,與姨妹等群交同寢,終因穢聲四聞而被逐出宮廷,回到人間。夢醒時,日未沒,酒尚溫。追憶夢境,掘開槐根,蟻穴歷歷如夢中之國。 貫穿《南柯記》全劇的情節是淳于棼夢中的經歷和所處的社會。昏暗復雜、私欲橫流的螞蟻王國,實際上是明代現實社會的寫照。主人公淳于棼依靠裙帶關系地位起落變遷,也是當時官場所習見的現象。作品社會批判的鋒芒是很明顯的,藝術表現也以現實的描摹為基調。 在這部劇作中,作者一開始就把矛頭指向情欲本身。如果說淳于棼因為自己的現實要求被壓抑,導致他變成蟻類的一員,從而反映了一種異化,那么,他的淫亂宮廷,則表示著一種更深的異化。前者是人的感性存在的喪失,后者則是意味著人的精神上的完全墮落。而之所以產生這種異化,在作者看來,就是因為情欲(矯情)的泛濫。在此基礎上產生的夢境,也就必然變成了人生價值粉碎的象征。 所以,毫不奇怪,《南柯記》的夢境以淳于棼進入角色,亦即邁入人生開始,而以他退出人生為終結,表現出 “人生如夢”的濃重幻滅感。通過這一批判,湯顯祖自己似乎也“夢了為覺,情了為佛” [2],從此要撒手懸崖,像秋風掃落的樹葉。可以說,《南柯記》正是一場人生秋天的失落之夢。 湯顯祖從官場到劇場,從名利仕途到著書精舍,決不是退隱韜光,而是以筆作戈,既抒發自己的情懷,且警醒世人的耳目,所以他不知疲倦地繼續握管,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創作出《南柯記》。如果說,兩年前問世演出的《牡丹亭》是一部熱情、浪漫的愛情之作,那么,眼前的這部《南柯記》就面目大變了。可以說,湯顯祖的筆鋒自《南柯記》始,由高揚人生轉向對現實的批判。其實,高揚人生與批判社會兩方面本質是一致的。只有熱愛生活的人,才會對社會中的黑暗嫉之如仇。 《南柯記》是湯顯祖由愛情劇走向政治劇創作的開始。全劇四十四出,表現了劇作家面對當時丑惡的社會現實,向往南柯“凈土 ”的美好理想。他切盼能出現淳于棼那樣的清官,有那種深受百姓歡迎的善政。 湯顯祖一生思想雖然有矛盾,但主導方面始終是面向現實的,自然包括《南柯記》。盡管小說《南柯太守傳》的原意是“貴極祿位,權傾國都,達人視此,蟻聚何殊” [3],湯顯祖在劇終也點題曰:“不須看盡魚龍戲,浮世紛紛蟻子群”(第 44出《情盡》下場詩),并借佛法因緣說教,比擬虛幻人生。然而他在劇作中,以飽滿的筆墨描寫曾經酗酒貽誤軍機的淳于棼,立志為民請命,大有抱負作為,為官清正廉明,眾立生祠供奉。可是到頭來卻落得奸相昏君將他視為異類,先是明升暗降,繼而遣送還鄉。如此是非不分,賞罰不明,恰似湯顯祖親身經歷,故很自然地在劇作中寄托自己的思想感情。因作者十年前的南貶之地徐聞燠熱,故劇中寫筑瑤臺以避暑,又湛江與徐聞相近,乃寫塹江城作該地以諧音。湯顯祖棄官還鄉時,遂昌吏民曾經挽舟阻駕,又派畫師徐侶云赴臨川為其畫像迎回生祠供奉,這些情節都形象地再現在《南柯記》中。這并非湯顯祖自我稱許,而是生活感受乃至創作內容所必需。 《南柯記》殺青于此年夏季,正是湯顯祖心情最為抑郁悲憤的時刻。此年,湯顯祖長子士蘧到南京應舉入試。七月初,不幸病滯而死,年僅二十三歲。湯詩有《庚子七月晦吳觀察得月亭舉燭沾醉,云各有子秋試,望之,悵然成韻八絕》,這時候,湯顯祖還盼望著他的兒子能夠高中回家。湯詩還有《庚子八月四日五鼓,忽然煩悶,起作三首》,其二云:“并道文章是國華,年來夢卜總無佳。春風玉樹長年在,為要先開眼里花。 ”他對兒子中試盼望得十分迫切。從湯詩《庚子八月五日得南京七月十六日亡蘧信十首》,可知在他“忽然煩悶”的第二天,就得到從南京寄來的報喪信了。這對湯顯祖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湯詩更有《重得亡蘧訃二十二絕》《亡蘧四異》等,他在詩里對長子的哭悼非常沉痛。湯士蘧三歲識經書,五歲暗誦《三都賦》,八歲能文章。湯詩云:“蘧兒原是佐王才,何得文心一路開。 ”“文章法里兼諸品,經濟談中得幾分。 ”(《重得亡蘧訃二十二絕》)從中也可想見士蘧學習的成就。 《南柯記》所以雜有比較濃厚的“萬事無常”“諸色皆空”的虛無主義思想和消極的出世思想,無疑與湯顯祖政治上失意,又有喪子之痛密切相關。加上自己體弱多病,自然不免日漸頹唐,所以,佛、道兩家思想對他的影響也愈來愈大了。他自云: “余宦游倦,而禪寂意多,漸致枯槁。 ”[4]又云:“始尋方士藥,時應講僧壇。 ”[5]他苦悶于無法解決現實矛盾,便向宗教尋求慰藉和解脫,故在“后二夢”里,有諸多冗長的宗教描寫。 縱觀整部《南柯記》,始終籠罩著濃厚的宗教氣氛。明人沈際飛點明其主題云:“淳于未醒,無情而之有情也;淳于既醒,有情而之無情也。唯情至,可以造立世界;唯情盡,可以不壞虛空;而要非情至之人,未堪語乎情盡也。 ”[6]從藝術上講,全劇結構一氣呵成,干凈利落,收場不落團圓俗套,別有風味。劇中設詞言物,處處不離螻蟻,吳梅稱其“奇情壯采,反欲突 ‘三夢之上,天才洵不可及也” [7]。 清乾隆年間的張玉谷有一首《滿江紅 ·題南柯記傳奇》,從螻蟻、夢境著眼,對《南柯記》的主旨作了闡述: 七尺昂藏,問何事,甘儕螻蟻?也只為、俗腸難浣,夢中迷矣。翠館寵昭公主尚,黃堂績報君王喜。聽謳歌、四境協民情,榮無比。 生死別,炎涼異。方出夢,猶余醉。開槐陰午轉,可過廊際。塵世慣裝東郭態,解人偶著《南柯記》。請看官、掩卷自思量,醒還未? [8] 無疑,《南柯記》的劇情是在人化的螞蟻世界里展開的。一方面,如同“莊周夢蝶”中人物化為蝴蝶,《南柯記》中的大 槐安國是人化的螞蟻王國,而不是真正的人世的再現,但是這個螞蟻世界卻具有人世間的一切特征。官場上的裙帶關系、官僚之間的相互傾軋、下層官僚的玩忽職守以及百姓對仁政的期盼等無一不具有強烈的真實性。另一方面,劇中的主要人物大多是螞蟻的變形,或者說是 “人化的螞蟻”,如國王、國母、瑤芳公主、右相段功等均是如此。這些 “人化的螞蟻”具有現實世界中人的一切特征,國王的偏聽偏信,右相段功的忌才妒能,紫衣官的勢利等無不與人間相似。因此,這些描寫既具有很強的荒誕性,也具有很強的真實性。這種真實性具體表現在以下兩個層面。 其一,情感強烈而真實。作者對現實社會的憤懣之情不僅是強烈的,而且也是真實的。其二,劇作所描寫的社會生活現象是真實的。淳于棼為官的遭遇正是晚明官場的一種折射。情感的真實和現象的真實又通過夢這一虛幻的形式表現出來,故有幻而真、奇而美的審美特征,從而增強了作品的藝術表現力和對觀眾的吸附力。 《南柯記》這種荒誕與真實相統一的特征與傳奇作品的寓言特征和湯顯祖的個人經歷有關。 “傳奇無實,大半皆寓言耳。 ”[9]傳奇的托寓性主要表現為劇作家把戲劇的故事本體作為自己情感抒發的載體,即通過一個故事的演述來寄寓和抒寫劇作家的內心情感,而不必拘泥于客體真實性的制約。在《南柯記》中,湯顯祖即是借助淳于棼在大槐安國的奇遇來寄托自己的人生體驗和內心情感。湯顯祖秉性正直剛強,不肯趨炎附勢。二十一歲中舉后因拒絕權相張居正的招納,十三年寒窗四度落第,直到張居正病死被彈劾,他三十四歲才考中進士。又因拒絕新任輔臣張四維、申時行的拉攏,被排斥于“館選”之外,到南京為官。在南京期間,湯顯祖始終保持正直不阿、性剛傲物之氣。與早期東林黨人顧憲成、高攀龍、鄒元標等人的交往對他的思想發展有極大影響。四十二歲時,湯顯祖因上疏抨擊權臣被貶廣東徐聞當典史,后量移浙江遂昌知縣,一任五年,將此處作為其政治理想的試驗場。《南柯記》中淳于棼任南柯太守的經歷即是湯顯祖做遂昌知縣的反映。第 24出《風謠》,向人們展示了近似世外桃源的一副南柯風景畫,并通過父老、村姑、秀才、商賈之口,頌揚了淳于棼治理南柯二十年來的政績。正因為湯顯祖為官清廉、嫉惡如仇,也就不被當朝權貴所容,他的政治理想被無情的現實戳破,這使得他內心很苦悶。 湯顯祖在仕途上的坎坷及他與泰州學派、東林黨人、李贄、達觀等人的交往,使他對晚明社會的現實有了深刻認識,他必然要把這種認識反映在他的戲曲作品中,《南柯記》就是湯顯祖在《南柯太守傳》的基礎上融合他的人生體驗改編而成的。這種改編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其一是右相段功形象的重新塑造。《南柯太守傳》中右相段功的形象是十分單薄的,著筆不多。而在《南柯記》中,右相段功被塑造成一個與淳于棼對立的形象,突出描寫了他的忌才妒能,諷刺和抨擊當朝權臣的爭權奪利、昏庸和不能用賢。 其二是淳于棼由盛而衰并被遣還人世的原因的改編。《南柯太守傳》中淳于棼是遭國王疑憚而被遣還的。在《南柯記》中,淳于棼由于喪妻失友,以致與瓊英郡主、靈芝夫人、上真仙姑等人鬼混,花天酒地,被右相段功借象譴之機向國王進讒,致使國王對淳于棼產生懷疑,遣還人世。這也從側面描寫了晚明社會官僚的荒淫生活和腐朽統治。 其三是“情”的貫注與張揚,這在《南柯太守傳》中是沒有的。《南柯記》中淳于棼和瑤芳公主的夫妻之情、國母的愛女之情都是湯顯祖“言情”的戲劇創作思想的具體體現。這些改編與湯顯祖的思想有密切的關系。 由于承學、社會和家庭的多重影響,湯顯祖的思想異常復雜、矛盾。他一生雖然以道家思想為宗,但在實際生活中卻是儒家思想占上風,即一生都在夢想積極入世,建功立業。但是,無情的社會現實使他的政治理想的實現不斷受到挫折,使得他感到失意,而他并沒有完全失望,仍然抱有“補天”的美好愿望,這必然在他的作品中有所反映。因此,在《南柯記》中,他對晚明科舉考試的腐敗和統治者的無能、官僚的爭權奪利和勢利嘴臉進行了猛烈的抨擊,諷諫當朝統治者應為百姓著想,使得百姓生活都如南柯百姓一樣,體現出一種美好的愿望和人生理想。 《南柯記》具有很強的荒誕性,它在情節、語言、人物等方面有以下幾個鮮明的特點。其一,《南柯記》具有完整的故事情節和戲劇結構,以及激烈的戲劇沖突,展現給觀眾和讀者的是具體而生動的戲劇情景。入夢——夢中——出夢的完整結構以及對淳于棼夢中奇遇的具體描寫都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其二,《南柯記》具有豐富多彩的人物語言。如第 16出《得翁》中淳于棼〔生〕和瑤芳公主〔旦〕的對話描寫: 〔阮郎歸〕〔生〕藕絲吹軟碧羅衣,縷金香穗歸。〔旦〕綠窗槐影翠依微,出花宮漏遲。〔生〕穿玉境,侍瑤姬,微生遭際奇。〔旦〕駙馬呵,和你歡多怕忘卻早朝時,歸來人畫眉。駙馬到此月余,情義日深,榮華日盛。出入車服,賓御游宴,次于王者,意亦可矣。然竊觀駙馬,常有蹙眉之意,如聞嗟嘖之聲。含愁不語,卻是為何?〔生〕小生落魄多年,榮華一旦。不說傾宮羅綺,盡世膏粱。且說貴主嬌姿,盡我受用。有何不足?致動尊懷。所以然者,遇貴主有天生之樂,想亡親有地下之悲耳。〔旦〕這等,公婆前 過幾年了?〔生〕婆婆葬在家山,禪智橋邊好墓田;則你公公可憐也。〔旦〕駙馬試說其情。 淳于棼對所得到的榮華富貴的滿足以及他對父母的懷念、對瑤芳公主的體貼多情在這段話中都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其三,《南柯記》有著精細的人物性格刻畫。劇中對淳于棼的向往功名富貴、瑤芳公主的溫柔多情、右相段功的忌才妒能、國王的猜疑等性格特征的描寫十分突出,各具特色。 《南柯記》以超現實性的故事題材,融激憤悲越之情于奇偉奇幻的藝術手法于一體,創造出奇特驚幻的審美境界,然而,由于湯顯祖在作品中貫注了濃烈的情感色彩,故而它是幻中有真。同時,這種審美特征是通過夢境的描寫和傳奇化形象的塑造來形成的。在夢境中有極大的想象與描寫的自由,可以超越時空,跨越死生;可以表現激烈的情感活動,寫極喜極悲之事、可驚可懼之情,亦真亦假,時幻時奇,如淳于棼由盛而衰的極喜極悲之事;可以展現形象的心理深層,用幻化表現被理性觀念抑控的思維和情感的真實。 《南柯記》的主題、情節塑造和結構模式等方面也受到了宗教和儒道思想的影響。 《南柯記》最后一出(第四十四出)《情盡》里,有淳于棼要求與死后升天的大槐安國公主瑤芳再續前緣、“重作夫妻”時的一段對話: (旦)淳郎,你既有此心,我則在忉利天依舊等你為夫。則要你加意修行。(生)天上夫妻交會,可似人間?(旦)忉利天夫妻,就是人間,則是空來,并無云雨。若到以上幾層天去,那夫妻都不交體了,情起之時,或是抱一抱兒,或笑一笑兒,或嗅一嗅兒。夫呵,此外便只是離恨天了。(嘆介)天呵! 于是瑤芳公主降下與淳于棼相會,并交給他定情時的金釵犀盒,囑他以為表記,淳于棼拉住她不放,被契玄老僧一劍砍開,瑤芳、釵盒統不見了。淳于棼醒悟嘆道: “人間君臣眷屬,螻蟻何殊?一切苦樂興衰,南柯無二。 ”認為“一切皆空了”,于是跟了老僧“立地成佛”。 湯顯祖在《南柯記》中利用淳于棼的遭遇勸誡人們不要執迷于功名利祿。而佛教的厭世思想更徹底,它以人生為苦海,以現世為虛幻。在佛家看來,夢是不由自主、變幻無常、虛而不實、瞬息即逝的。從這個層面來說,佛、道的 “人生如夢”的觀念卻又是相似的,使傳奇具有虛幻的特征,《南柯記》即是如此。 儒家的入世思想對傳奇作品的主題有著極深的影響,并且影響了傳奇作品的功能。儒家的入世思想引導人們積極投身于社會,“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建功立業,建立一個充滿溫情的家庭和家族倫理秩序、一個人人內懷政治倫理心態的完美的政治秩序。湯顯祖正是將這種儒家的人文關懷和道家的內在超越極好地融合在他的作品中,以出世的方式做入世的文章。《南柯記》即是利用荒誕的藝術表現手法反映作者渴望清明政治、賢人用事和人民安居樂業的美好愿望的,盡管它只是劇作家湯顯祖的一場失落的霜秋之夢。 注釋: [1]湯顯祖.與周云淵長者,見徐朔方箋校.湯顯祖全集[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9: 1347.[2][3]湯顯祖.南柯夢記題詞,見徐朔方箋校.湯顯祖全集[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9:1157, 1156. [4]湯顯祖.如蘭一集序,見徐朔方箋校.湯顯祖全集[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9: 1123. [5]湯顯祖.答淮撫李公五十韻,見徐朔方箋校.湯顯祖全集[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9:658. [6]沈際飛.題南柯夢,見毛效同編.湯顯祖研究資料匯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1325. [7]吳梅.中國戲曲概論 ·卷中,轉引自徐朔方箋校.湯顯祖全集[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9:2622. [8]張玉谷.滿江紅 ·題南柯記傳奇,見毛效同編.湯顯祖研究資料匯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1326. [9]李漁.閑情偶寄 ·詞曲部,見中國戲曲研究院編.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第七集)[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59:21. 鄒自振:閩江學院中文系教授責任編輯:楊明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