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湯顯祖逝世400周年,“臨川四夢”的演出成為當下舞臺熱點。上海昆劇團的“臨川四夢”系列演出在廣東、北京等地引發了觀劇熱潮。不僅市場反響熱烈,在北京的專家研討會上也獲得了北京專家的高度評價。上海昆劇團團長谷好好說:“‘臨川四夢是上昆的一次圓夢,也是一個新的開始,讓我們站在更高的起點上傳承經典,繼續前進。”
2016圓夢“臨川四夢”
今年是湯顯祖逝世400周年,“臨川四夢”就是最好的應景之作,我們是帶著儀式感向大家演出的。上昆多年以來一直希望將“臨川四夢”都搬上舞臺。2015年我們經過認真的策劃研究和思考,感到2016年應該能“圓夢”了。今天的上昆是一個五班三代、文武兼備、行當齊全的團體,我們具備了實力和信心去完成‘四夢。
《邯鄲記》是2005年創排的,主演計鎮華老師是昆曲老生行當的領軍人物,這次由京昆青年藝術家聯合演出。8年前我們排過《紫釵記》,8年后黎安和沈昳麗再度合作,這次的版本相較上次又有很多不同,更注重展示昆曲的抒情特長,彰顯人文精神。我們新創排的《南柯夢記》,由最年輕的“昆五班”演員擔綱,從演員到樂隊都是年輕人。上昆的《牡丹亭》有多個版本,這次我們選擇的是典藏版,以折子戲串演的方式完成我們“五班三代”老中青齊整陣容的亮相,從75歲的柳夢梅到25歲的杜麗娘,從中看到我們上昆的藝術傳承。
目前我們已經完成了廣東、北京等地的演出,在這些地方都引起了轟動。在廣東四個城市,我們20天里演出了10場。特別是在廣州大劇院的演出達到了90%以上的上座率,拿下了百萬票房,也是廣州大劇院戲曲演出有史以來的最高票房,不但我們,連劇院方面都沒有想到會有這么好的市場反應。在北京的國家大劇院每天都是百分百的上座率。我開玩笑地說,上昆在國家大劇院演出那么多次,第一次覺得國家大劇院位置少了,劇場小了。
傳統戲是有舞臺的,就看我們今天如何轉化?!芭R川四夢”的成功是我們尊重傳統、敬畏傳統、激活傳統的成果。仲呈祥老師就說,“臨川四夢”的意義在于讓我們看到,“如何堅定地在繼承的基礎上創新,真正實現中華優秀傳統藝術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如何自覺地樹立并踐行包含戲曲自信、文藝自信在內的文化自信”。 “臨川四夢”對我們來說是翻開了昆曲新的一頁。面對經典,我們非常冷靜,且修且改且磨,用虔誠的心和認真謹慎的態度,不以今天的鮮花和掌聲就淹沒自己。今年“臨川四夢”有44場演出。我們會在演出中不斷地聽取意見,再來做修改,明年還會做全國巡演、世界巡演,再繼續打磨,把“四夢”打造成當下的經典。
我們等昆曲這一天等了很久。老師們從藝六十多年,我們這一代今年正好是三十年,我們都在等昆曲像今天這樣的復興,像今天這樣有全國影響力的局面。我希望昆曲最好的時光永遠在明天,但起碼今天又是最好的時光。
臺上臺下都是年輕人
北京和廣東的演出的觀眾群體還有個共同點,那就是年輕觀眾多,劇場的觀演環境非常好,演出期間鴉雀無聲。臺上臺下的互動也非常好,演到一些情節點上,觀眾笑聲掌聲的回饋也很熱烈。
我覺得對戲曲來說,老藝術家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他們是引領性的人物,是劇種的標桿。同時,一個劇種的發展,還要看臺上的演員是不是年輕,臺下的觀眾是不是年輕,這才有旺盛的生命力。
這次“臨川四夢”的演出,我們并沒有把老藝術家作為主打,而是放在了青年演員上。從《南柯夢記》《紫釵記》到《邯鄲記》都是青年演員主演。其實演出之前,我們對年輕人挑梁的《南柯夢記》最不放心。但沒想到在北京成為本次系列演出的亮點,我們的年輕演員在臺上非常認真,精氣神十足,能看得出這些新從業者對職業的尊敬,對藝術的熱愛,看過演出之后觀眾都贊揚了年輕人的表現。包括我們到香港舉辦的“臨川四夢”演唱會也是如此——演出之后觀眾給我們寫信說:“上昆還是我們心目中的上昆,我們放心了?!?/p>
“四夢”是系列工程,我們希望它不僅要成為上海昆劇團的代表作,也能成為年輕人的代表作。給他們機會去積累,他們就能隨著“臨川四夢”一起成長,不管是跑龍套、配角還是主角,都將與這些劇目近距離接觸,同呼吸共命運,我相信這一代人會迅速成長的。
創作是一場心思稠密的戰役
上海現在通過“一團一策”對各院團的特性進行了研究認識。對昆曲的定位肯定是以傳承保護為先,學館制給了上昆一個很好的平臺,這也是在全國率先推出的舉措,讓青年人在三年內向老藝術家學習100個折子戲和6臺大戲。我想,這些青年人之所以得到大家的認可,和學館制學習帶來的成長是分不開的。
讓藝術院團回歸藝術氛圍很重要,學館制為演出服務,打基礎的,而這樣的政策是有聯動效應的,學館制不僅讓這些劇目作為資料得到很好地保存,同時也推進了人才的發展,對營造藝術氛圍也是很有益的。在北京的研討會上,評論家傅瑾說:“昆曲的傳承發展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只要假以時日,給新一代昆曲演員更多的演出機會,這些劇目已經完全有可能繼續高水平地保留在今天的戲曲舞臺上?!?/p>
眾所周知,昆劇的新劇目創排相較于其他劇種來說更難。上昆對新劇目的創作都是比較謹慎的,一出戲受表揚在此時此刻,前期工作就要做足,一定得有鋪墊和積累才行。我們的新創劇目都是有目的性的,像黎安的《景陽鐘》,吳雙的《川上吟》都是為演員個性化發展的需要而量身定制的。
創作是一場心思稠密的戰役,特別是昆曲本身是非常講究的。上昆文武兼備、行當齊全,班底的整體實力比較強,就要發揮上昆的優勢。比如大家都在演《牡丹亭》的時候,我們會選擇《白蛇傳》,因為《白蛇傳》要求旦角演員兼具文武。又比如說《景陽鐘》,原來的《鐵冠圖》就是要求院團有實力去準備,要有傳統折子的積累,一定是先有《撞鐘分宮》《守門殺監》《刺虎》《別母亂箭》的鋪墊,才有今天《景陽鐘》的呈現。
當今的戲曲創作是急不得的,它不是那么功利的,要收心安靜,沉浸在里面。我們的作品拿出來要對得起我們六百年的歷史,要實實在在的。 (采訪/忻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