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華文文學的一扇窗口（評論）

凌鼎年，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世界華文微型小說研究會秘書長，美國紐約商務出版社特聘副總編，香港《華人月刊》《澳門文藝》特聘副總編，美國“汪曾祺世界華文小小說獎”終評委，蒲松齡文學獎（微型小說）評委會副主任等，在《人民文學》《香港文學》等海內外報刊發表過3000多篇作品，出版、主編過數百本作品集。作品譯成9種外語多種教材，曾獲冰心兒童圖書獎、葉圣陶文學獎等300余個獎項。

越南是中國的近鄰，但中國讀者對越南的政治、經濟、文化等諸方面的了解實在很有限，遠不及對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與歐洲諸國的了解。關于越南的信息，不少中國人還停留在胡志明時代。再加上中越之間曾經有過不愉快，兩國人民多少有些隔閡。

如今的越南，是一個以京族為主的多民族國家，自1986年后，越南學中國改革開放，經濟社會的發展已取得長足進步。越南與中國的廣西、云南接壤，總人口9000多萬，華族為100萬左右，占越南總人口1%。按照越南各民族人口數量排名，華族是越南第八大民族。據說胡志明市的華人有50多萬，占胡志明市人口的5%，但華人占該市經濟的比例高達30%。2007年，胡志明市文化廳舉辦過華人文化日。但中國的大部分讀者對越南華文文學的了解幾乎等于零。這次委托曾廣健代組的一組散文，多少讓中國讀者了解了生活在越南的中國僑胞與華裔后代當下的心態與境遇。

曾廣健的《圣誕情溫暖了底層》，使我們知道了越南的華裔青年也開始西化了，接受了圣誕節這西方民俗。其實在中國大陸，青年人過圣誕節也很流行，成了商家賺錢的一個節日。但我們大都是在平安夜吃大餐，舉辦派對，舉辦演出等，極少看到有人化妝扮圣誕老人去向孩子，向流浪漢、拾荒者、殘障人、乞丐等派發圣誕節禮品。更讓我感動的是，派發禮品的資金主要依靠年輕人平時去撿拾破舊去換錢籌集的。這些年輕人為了在平安夜給那些不幸的窮人帶去若干溫情，他們有的一直派發到凌晨，到天亮。相比較，我們的所謂圣誕節，是商家的圣誕節，而越南的華裔青年學到了精髓，有一顆慈善之心、一顆博愛之心。他們用自己的付出、自己的努力去溫暖底層，值得我們學習。

亦凡的散文《聯姻之喜》有信息量，反映的是華裔青年在如今越南土地上的生存狀態。我退休前是僑務辦公室的干部，因此，我特別關注華僑、華裔在當地到底生活得如何。從亦凡的散文中，我們可以了解到作為少數民族的華族，現在也可以與京族通婚了，這是越南的一大進步，也是我們華族的一大進步。據我知道，老一輩的華僑，特別是第一代第二代的華僑，一般都要求兒子娶華族女子為妻，或要求女兒嫁華族男子為夫。而越南的第一大族京族也是如此，也不太愿自己的子女與外族結婚。世世代代延續至今的風俗在改變，堅冰在溶解，這大概也是越南改革開放帶來的思想解放吧。這篇散文還給我們透露了一個信息：華族與京族在融和，華族不再受到歧視，這是好事，我們由衷高興。

野菊的散文《迎向新的沖刺》，與亦凡的散文《聯姻之喜》一樣，樸實、真實，蘊含著信息。越南在實行改革開放的1986年前，老百姓的生活還是很苦的，因為連年打仗，經濟上不去，老百姓一直處在戰爭狀態，或亞戰爭狀態，能溫飽就上上大吉了，想吃啥好的穿啥好的，簡直就是夢想。而今，經過了30年的改革開放，越南老百姓的生活與上世紀八十年代前已不可同日而語了。一老一少可以很放松地外出晨練，還可以給孩子買“大包”“燒賣”當早餐。也許中國的80后、90后、00后會覺得這也值得寫，太小題大做了，但上了年歲的過來人，經歷過三年自然災害的，有過切身體會的，就很能理解野菊的描寫是真實的，只有經歷方能真正感受，挨餓之苦、切膚之痛，有比較才有鑒別，值不值得寫，他們最有發言權。

嵐月風的《元宵節點滴》相當于中國的隨筆，應該講，這位作者的文史功底不錯，他考證了元宵節的來歷，娓娓道來，如數家珍。通過嵐月風的解讀，我們知道了越南的元宵節風俗與中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在他的作品里，我們知道了越南有詩人節，有華人學會，而詩人節正好與元宵節重合，屆時，詩人、書法家都會參與活動，紅紅火火，熱熱鬧鬧，是越南華人的文化盛景。

壓軸篇是綠茵的《今日胡志明市》。胡志明市就是原來的西貢市，前越南共和國的首都，西貢其名的來歷，與600多年前鄭和下西洋有關。胡志明市是越南的經濟中心，全國最大的港口和交通樞紐，也是個非常美麗有歷史底蘊的城市。讀《今日胡志明市》，我馬上聯想到三年前在胡志明市的所見所聞，與綠茵的描寫基本是相吻合的。正像文中說的，今日胡志明市有了地鐵，有了步行街，有了音樂噴泉，有了星級賓館，有了游樂區，市民們有了移動電話，開始享受到現代化的生活，而這一切，是來之不易的，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改革開放帶來的。

在中國的讀者看來，可能會覺得這文章有點宣傳的味道，屬“歌德派”，但我相信他們是真誠的，落筆是嚴肅的，不是為了拍誰的馬屁，或為了討好誰。這5篇作品，或多或少，有意無意地說到了改革開放，為我們了解一個真實的越南提供了一把鑰匙，或者說是為中國讀者打開了越南華文文學的一扇窗口。

責任編輯 謝 蓉

特邀編輯 張 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