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在其中

何其樂

我抬著頭，用手擋著天花板的強光，靜靜凝望窗外。雨的殘片，仍游移在瓦片之間，悄無聲息地移到瓦片邊緣，跌了下去。

這時，窗臺上有什么東西正在陽光之下爬行著。它的脊背反射著美麗的白光；尖而無棱的小腦袋隨微風搖動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散發出無比精神的光，宛若印著夜空的深不見底的冰湖；全身的磷片好像連成一體，看上去仿佛穿了一套金光閃閃的鐵甲——它就是壁虎！

我瞪大了眼睛，“霍”地挪開椅子站了起來，看著壁虎在窗臺上飛快地爬行。我弓下身子，臉死死壓著玻璃，生怕錯過一絲細節。

過了一會兒，我臉露微笑，盯著那活潑的小壁虎喃喃道：“爬快些！爬快些！”它似乎聽懂了我的話，天真地揚了揚腿，楓葉似的小爪子此刻緊緊抓住地面，幾條青筋鼓了起來，更顯出一份力道。它越爬越快，越爬越快，還興奮地跳了起來，隨后又穩穩地落到地面，直到 ——它重重撞到了玻璃上。我忍不住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它凝神望著我，微張著嘴，吐著信子，好像在向我埋怨。

這時，它突然往上一躍，腳蹼“噗”地張開了，緊緊吸住了玻璃。它一寸一寸地向上爬著，那樣輕盈，毫不費力。它在光的照映下，在玻璃上扭曲成一團黑影。我將手指微微碰了碰玻璃，它便輕擺長長的尾巴，無聲地游移到了那兒，可又發現沒有什么東西，便一溜煙地爬開了。我又將手指碰了一處玻璃，它又躍上前去。我驚訝地張大了嘴，不知不覺，口水溢在齒邊。

這壁虎仿佛樂在其中，一次爬得比一次快，還任由尾巴亂甩。而我，也樂在其中。

這時，一滴雨水從瓦檐掉落，跌在壁虎的鼻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