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慧玲
父愛對我來說是陌生的。父親為了一家的生活,常年在外打工,我們難得見面;就是見了面,他也不會對我說多少,總是里里外外,忙個不停。我不知父親究竟愛不愛我,更不懂真愛是什么。
去年春節(jié)前,村里在外打工的人紛紛歸來,只有我家還是冷清的。我問媽媽今年爸爸能不能回家過年,媽媽說可能不大。此時,我是多么想念爸爸,多么希望一家人能夠團(tuán)聚啊!
到了除夕,打開門一看,外面正下著雪。吃過早飯,我什么事也不想做,心里空落落的,呆呆地望著那漫天飛舞的雪花,望著門前那條已鋪著厚厚一層積雪的大道。我多么希望這條路上能夠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跑過來笑著對我說;“女兒,我回來了!”可我知道這種奇跡難以出現(xiàn)。盡管如此,我還是存著一絲僥幸,走上了這條路,迎著爸爸回家的方向走去,深一腳,淺一腳,踉踉蹌蹌,一直走到國道邊,也沒有看到爸爸的蹤影。我倚在路邊的一棵白楊樹上,氣喘吁吁,感到渾身燥熱難當(dāng),我解開圍巾,頸部居然冒出熱氣。看著國道上來來往往,疾馳而過的大客車,沒有一輛在我面前停下。也不知過了多久,約莫已近晌午,我感到身上回涼了,心好像也涼了,只得失望而歸。
回到家,我的頭昏昏沉沉的,腿里好像灌滿了鉛,好不容易上了床,很快就迷迷糊糊地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我夢見爸爸在空中飄飄忽忽,若隱若現(xiàn),時而近在眼前,時而又不知所向。我想喊他,可喉嚨好像被什么東西塞住了;我想抓他,可手臂又好像被誰摁住了。我竭力掙扎,才勉強(qiáng)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媽媽那張焦急的臉。“你終于醒了!”媽媽欣慰地說。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還在輸著液。“我怎么了?”“你發(fā)燒39度8,嚇?biāo)牢伊恕!眿寢屝挠杏嗉碌卣f。我轉(zhuǎn)過頭去,竟發(fā)現(xiàn)一個還穿著勞動服裝的男人,坐在我床邊的椅子上打瞌睡。我定睛一看,那不就是爸爸嘛!我驚訝得張開了嘴。媽媽解釋道;“你爸知道你生病住院了,就從工地上請假趕了回來。”
聽到我們的對話,爸爸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過來,伸手摸摸我的額頭,問我感覺如何。我感到那粗糙的手居然是那樣溫柔,那憨厚的笑容居然是那樣可親,那疲憊的臉色居然是那樣可敬。
這一刻,我明白了,其實(shí)爸爸是非常愛我的。我開始懂了,不善言辭的爸爸,表達(dá)愛的獨(dú)特方式是行動,不辭勞苦,高度負(fù)責(zé)的行動。行動才是愛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