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日在過年

每個人的童年都是快樂的，而這些快樂的點滴在“花婆婆”方素珍老師往昔的記憶里，恰如散落的珍珠，時時閃爍著晶亮的光芒，使得方老師無論是回憶起過年時媽媽做給她的美麗新衣的不易，還是和小朋友試穿新衣時的俏皮，滿滿的愉悅躍然紙上，令人感慨。

一提起童年，很多人會說： “啊！小時候最喜歡過年了。”

我也不例外，尤其是 “穿新衣”和 “我的生日”都發生在過年的時候。

那是童年記憶中，最偉大的兩件事。

小時候的我，除了兩套上學的制服是學校統一訂購之外，家里穿的、出門穿的、睡覺穿的……都是媽媽用面粉袋做成的、見不得場面的舊衣服。想穿一件像樣一點的新衣，非得等到過年，而且還得熬過除夕夜，大年初一才可以正式登場亮相！

我爸爸是一名卡車司機，媽媽在裁縫店打零工，過年前，他們為了拼業績，我們一家五口的團圓飯，不到晚上九點是開不了的。等到爸爸把壓歲錢分給我們三姐弟后，“全家圍爐吃團圓飯” 才算是草草完成了。

這時候，我會特別乖巧地幫媽媽收拾碗筷，媽媽會說：

“乖，等一下給你做一件漂亮的衣服。”

雖然媽媽沒有多余的錢去買布，但是她從裁縫店陸續撿回來一些零頭碎布，然后用她一雙巧手拼湊起來的 “大花布”，給女兒做成了特殊“花衣”，還是讓小素珍幼小的心靈里充滿了參與制衣過程的開心和對媽媽的佩服，“過新年”“穿新衣”這兩件是她童年最快樂的事。

媽媽很專心地拼布、裁布、車邊、縫紐扣、上拉鏈……在微弱的燈光下，她的兩道眉毛都擠在一塊兒了。

媽媽用 “大花布” 為我做的新衣服，我稱它是 “小花衣” 。

小花衣完成的時候，已是大年初一凌晨了。

遠處開始傳來一陣一陣的鞭炮聲，媽媽一面打哈欠，一面幫我換上小花衣，她說：“ 試試看，不合身的話，再改一改。”

媽媽說，我小時候就很懂得體諒別人的苦心，尤其是面對媽媽辛苦為我拼湊一塊大花布做衣服，我總是很 “驚喜”地夸獎媽媽：“哇！好漂亮！很合身呀！不必改了。”

媽媽當然知道，簡單的剪裁、粗糙的縫法，永遠比不上從店里買回來的華麗、漂亮，但是，我完全不挑剔，她也樂得每年都要為我添一件 “五顏六色” 的小花衣。

我總是小心翼翼地把小花衣擺在床頭，等到天一亮，我就穿出去和陳芬“比美”！陳芬是我的小學同學，大年初一，她總是一大早就來敲我家的木板門：

“走哇！我們去市場看熱鬧。”

一聽到她的聲音，我就蹦蹦跳跳跑出去，大叫一聲： “你看！”

接下來，就是兩個小女生開心地互相展示新衣嘍！

陳芬的新衣是買的，當然比較貴，我唯一贏過她的，就是顏色比較多，嘿嘿！

雖然童年的大部分時光充滿著無憂無慮的快樂，但也有那么一絲絲陰霾，偶爾遮蔽了陽光。班長的粗魯和霸道，也讓小素珍和同學們心生畏懼。你的身邊——是不是也有這么幾個讓老師信任滿滿而卻讓你害怕的同學呢？

我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遇到一位像天使一樣美麗的班長，她是班導師的代理人。

只要班導師不在教室，班長就有絕對的權力，管理全班的秩序。

班長經常有模有樣地 “教訓”我們。

最深刻的三次體罰，我都是倒霉的受難者之一。

班長有大大的眼睛，甜甜的笑容，又會彈風琴，是個小才女。

當時，每一班教室都配有一臺風琴，有錢人家的小孩才有機會學彈琴，她當然是老師心目中的小天使、好幫手。

有一次，班導師臨時有事離開一會兒，叫班長先帶我們唱唱歌。

班長立刻坐到風琴前面，開始彈起她熟悉的曲子。

接著，她點名叫我拿著音樂課本上臺，要我看著樂譜，聽著琴聲，跟著吟唱。我是個五音不全而且看不懂音符的人，我一個音也哼不出來。

班長優哉游哉地彈著琴，一雙大眼朝我一瞪，小嘴兒大聲地說：“不會唱嗎？跪下！”我非常本能地，雙腿一彎，就跪下去了。

后來，班長又點了幾位倒霉鬼上臺，每個人都啊了半天，啊不出來，他們也像我一樣，乖乖地跪在講臺上。

一直跪到班長高興了，過足癮了，她才讓我們起來。

這件事發生后，沒有人向班導師告狀，也沒有人說不要和班長做朋友，誰叫我們真的唱不出來嘛！

讀書、讀書，孩子們在這個年紀，總是免不了讀書。可是你是不是也有不得不讀的教科書和愛不釋手的閑書？讀教科書的時候如同翻越三座大山，汗流浹背、苦不堪言，而動漫、游戲、武俠之類的閑書卻讓你好像進入了游樂園，樂不思蜀。且來看看當年稚齡的方素珍是怎樣來對待這兩種書的，她幼年時的讀書方式又怎樣為日后成為兒童作家打下了基礎。

“書像降落傘，打開才有用啊！”

哇！的確是很妙的比喻，如果買了滿柜子的書，卻不打開來讀它，書豈不是變成了廢紙，甚至比一堆白紙還不如？（白紙至少可以拿來寫字、畫畫啊！）我謝謝這位老友給我的靈感，她笑著說︰

“這個比喻是我從一本書上看來的，想不到派上用場了，嘿！看來 ‘開卷真是 ‘有益呢！”

如果書真的像降落傘，那么，影響我最深的兩種降落傘就是 “教科書”和“閑書”了。

我喜歡看書，但是不喜歡看 “教科書”，只要是書包里的自然、數學、地理……我看了就頭痛。記得小學時，老師常要我們背課文，對我而言，背書是一件苦差事。背了下一句，就忘了上一句，想起了上一句，又忘了下一句。我認為背書只是為了爭取高分數而已，只要看到課文，我的熱情馬上跌到谷底，一翻開課本，莫名其妙地就心浮氣躁起來，好像看到一張張不會寫的考卷一樣。

我就是這樣一個不愛教科書的學生，但是，我也沒有因此把教科書丟進 “冷宮” 。為了通過一關一關的大考小考，我還是硬著頭皮、咬緊牙根撐過來了。也就是說，我知道讀教科書是學生 “逃不掉”的責任，我就勉強自己 “打開”教科書這把降落傘，好讓自己可以 “平平安安”地通過考試的關卡。

雖然過程很辛苦，但是總算比 “完全”恨死教科書、遠離教科書的人幸運多了，重點在于我 “打開”了它，并且認定它可以幫我升學、求取更多學問。

當然，我更喜歡打開 “閑書”這把降落傘。我所說的閑書，是指教科書之外的書。看閑書，沒有什么壓力，喜歡就好，可以今天看，也可以明天看，可以只看其中一兩頁，也可以一口氣從封面看到封底，不必擔心老師會考試或叫我起來問書中的問題，更不必背書……真是痛快極了！

看自己喜歡的閑書，可以解悶，可以賞心悅目，也可以增長自己的見聞。閑書可以是童話的、科幻的、歷史的、漫畫的、武俠的、信息的……只要有閑情，它們無時不在等待著有緣人的翻閱。

雖然已經過去了那么久遠，但每一個記憶都是如此的鮮活和生動。這次方素珍老師為同學們奉上的都是短短的小短篇，配上全國美展金獎獲得者、中國美術學院楊毅弘老師那清新明麗的插畫，小讀者們可一飽眼福了。

（文中黑體部分選自方素珍的新書《我的生日在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