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味紹興

陳安偉

盡管下雨有些不盡如人意，但想想倘若沒有了雨，江南倒也無趣了。紹興古城以水而聞名，那種船在雨中行，人在畫中游的感覺，如果沒有了雨的滋潤，想必是缺少美的。

還未到紹興，就想著陸游和唐婉的沈園，魯迅的三味書屋，王羲之的題扇橋，心里百轉千回。紹興是名人輩出之地，古越文化薈萃，并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單是一個民國的魯迅就讓很多人仰望了，何況還有宋朝時沈園里陸游和唐婉的凄美愛情故事呢？曾經在讀書時特別喜歡陸游的《釵頭鳳》詞，我的語文老師是個情感豐富的人，記得給我們讀完這首詞的時候眼角掛著淚珠。是他第一次給我說起這首絕美詩詞的典故，那一刻，我知道了紹興是陸游的故鄉，知道了唐婉和陸游的愛情悲劇。

河水潺潺，烏篷船輕盈而過，走過紹興的街道這種情景隨處可見，對于紹興人來說，河就是路，船就是交通工具。帶著烏氈帽搖船的船夫，用一口吳儂軟語哼著號子，聽的心里軟乎乎的，石橋上一柄紙傘的女子邁著細碎的腳步走過。女子一回頭，那船夫的歌聲就高了許多，仿佛那歌就是哼給她聽的。直到那女子消失，歌聲才漸漸低沉下去，如再一個女子走來，那歌聲便又豪邁起來，如此循環不已，給船夫的生活平添了樂趣。

紹興的水是綠的，綠到清澈自然。紹興的橋是彎的，彎的恰到好處而又古色古香。那么多的街道，那么多的橋，走一處，便忘了另一處的橋不同，大凡是橋都張揚著紹興的古味，從里到外，從上到下，就連隱藏的倒影都婆娑不已。我喜歡撫摸著紹興的橋，站在橋上看看烏篷船劃過去。烏篷船輕盈細瘦靈巧，速度極快，有目不暇接之感。

立在王羲之的題扇橋忽然就有了時空穿越的感覺，有那么一刻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自己來自于何處，等到同行的人喚我的名字，我才想起自己是個普通的人，只不過是來到了紹興，品味了其中的古味。

千姿百態的橋，千姿百態的人，悠悠歲月過了千百年，而今我們是回味的人。

本來，我第一個想去的地方就是沈園。千百年來，陸游和唐婉的凄美愛情讓無數人動容，我甚至在夢中夢到過沈園墻上的題詞， 還有他們惜別時的場景。不料想最先去了王羲之的題扇橋和魯迅的三味書屋及百草園。

細雨霏霏，雖然入冬時節，但雨還是春天的味道，也是一直以來江南的味道。沈園離魯迅故居不遠，拐過街口的十字路走上三五十步就到了。魯迅故居的街道混合著茴香豆和熏豆腐的味道，各色老字號保持著原有的風貌，走進去仿佛就到了魯迅那個時候。在咸亨酒店門口，甚至于會很想見到孔乙己那個人，喝著小酒吃著茴香豆的情景。烏木八角桌椅整齊的排列開來，古味彌漫，一錫壺老黃酒吱吱作響，酒味入鼻，幾個人聊著吃著竟然不覺得半天時間過去。當地人喜歡喝黃酒，黃酒溫和，好像紹興的人，慢慢吞吞的，但又極為熱情好客。

沈園曲徑通幽，園林假山亭榭各不相同，我徑直奔了那首《釵頭鳳》而去。一面窄窄的灰磚墻壁上白粉字刻著那首哀怨的詩詞，字跡斑駁有力，辨不出何人所寫了。以我的推斷絕不是陸游的真跡了，也許曾經陸游在這面墻上寫過這首詞，但歲月早已磨平了詩人的手跡，后來人們為了紀念這位偉大的詩人才又重新題上的吧！

墻外梅花的香味幽幽，細雨零落，梅花帶著水珠兒，倒像唐婉幽怨的淚滴。有梅隨風落下寂寂無聲，撿起一瓣梅花依然嗅得梅香，這黃色的梅花在這首宋詞下聽到了多少感嘆！也許，我們不該譴責陸游的母親，要怪只能怪世事難料，人生無常！或者說他們兩個人就是沒有緣分的夫妻吧！

夜，降下帷幕，紹興的古味在夜色中斑斕。小橋流水皆歸隱一份彌久的安靜，百草園的蟲子唧唧復唧唧，園子里的桂花樹依舊安靜，彼時花開，還是很香很香！咸亨酒店的桂花糕也一定是紹興最具古味的一道甜品吧，那桂花糕一定采摘了百草園里的桂花，融入了紹興的春花秋月，才有了古色古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