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命八章
嘗謂命者,心也。心者,與萬物變態流行酬酢者也。以是擔天下者必于日用語默之際操一大心在。吹海壁立,曠懷孤往,一己萬古之情,沛然淋漓,何等親切!往賢庶幾之志,揭外若存,才一警覺,便與天地相似。今誦吳康齋“停風看夜急天寒,誰是當門定腳人”之句,最為動人。遂賦命云。
一
元貞授命歲庚辰,二十四年楊柳身。
郢路鵝黃飛欲盡,一花一木自精神。
二
百界千如發老蒼,依江到此海茫茫。
青山一路誰賓主,獨步乾坤萬里霜。
三
孤檠朝卷影自零,布谷催耕三兩聲。
多少云山才入夢,杏花春雨又清明。
四
俗子紛紛據路津,我憐清露護松筠。
風帆一舉爭前渡,來作神州袖手人。
五
云出南山雨北山,平明山放又山攔。
不如千頃平湖水,搖蕩風吹幾處閑。
六
百年身世又經秋,云自高飛水自流。
斬斷黑風翻浪影,巖不礙夜行舟。
七
西園寂寂莽叢間,尋底法身起萬湍。
好是晚秋霜夜后,一聲新雁落天寒。
八
日暮孤亭意萬長,斯人風雨撼蒼茫。
分明一段春常在,來放紅蕖晚節香。
起 予
松竹蠟梅一起予,明窗誦讀子云書。
半庭春雨三朝盡,滿目青山萬法如。
天問不曾爭夢鹿,坐忘誰復羨淵魚。
吾生未就歸林計,空教賢良臥直廬。
二十八歲生日自壽
長年看汝亦殷勤,避地清風嶺外分。
久客心情隨斗轉,春寒消息隔簾聞。
黃蜂作蜜工家計,白象騰空斷壁醺。
十載光陰誰復問,平明相失萬重云。
香樟樹
盤蓋香樟樹,情親獨有君。
近根場野闊,交葉曙新聞。
已是形骸累,行盈爛漫分。
十年花綽約,為伴宿清氛。
柳春蕊,號磬如,江西都昌人,北京大學中文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