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來

張鉑睿

我曾歸心似箭，想要一步跨越山和大海，又急于擺脫眼前的桎梏，俗事的繁雜，期待著第二個黎明升起的時候，一切都是欣欣然的樣子。然而，當我回首四顧，暮色合攏，蒼茫的悲涼溢滿眼眶，初秋的涼意砭骨的冷。我十分無助地看著周遭的一切，模糊的影子像是過往的靈魂。這里最熟悉，這里最陌生，而我已是過客。惶惶三年。三年，我只記得昔日的車水馬龍，那是江南小巷子煙火人家的熱鬧，現在，這里甚至沒有烏鴉的啼叫。斗敗的人從來都沒有鮮花與美酒，秋雨無情，裹緊衣服的踱步難掩心中的焦慮，所懷念的不是那些人，而是那些歲月吧。

推開門，似是故人來：那昔日冗長的午后，每天帶著濃濃倦意的雙眼，樓梯上嬉鬧的黑色校服，嚴苛的德育主任，一切都在變，電影中的橋段一篇篇翻過。這間教室里的故事，那支跑過操場的隊伍，倒計時牌由厚變薄時的緊張與竊喜，仿佛可以看到最后一個人離開的落寞。屬于那年的大門沉重地關上，我卻無可彷徨。孑然一身，親近的人或已去了南方，或留在省會，那個時候的我們像極了被風吹過的蒲公英，留也留不住了。只是有時候牢騷滿腹，可眼前早已不是該說的人了。

人生卑微如此，像極了那野草野花，可嘆的是我們除了偶爾乍現的靈光，似乎不再剩下什么。然后長河千古，興衰有時，不能因為“六個便士”就丟掉了整個星空，有些鳥兒注定是關不住的。正如電影《肖申克的救贖》所說的：“希望是一件美好的東西，也許是最美好的東西，美好的東西是不會消亡的。”我并不知道山的那邊是山還是海，可我總得先爬上去看一看，去感知一下那邊的世界。

前塵隔海，少年不再，不忍去苛責時光太匆匆。即使望去滿目瘡痍，山河早非故人有，但在那瓦礫之下，也會冒出一絲嫩綠。對于艱難如我一樣在救贖路上的人來說，成功是一個人的救贖，吶喊是一群人的狂歡。榮譽與鮮花早已是奢望，是一種高貴的理想。愿用人生熬成一杯百味的酒，黑發可嘗，青絲亦可嘗；愿未來不再猶豫，眉宇間可多出一分笑傲寒霜的英氣；愿明年可痛飲美酒，不用訴離殤。

【推薦理由】這是一個補習生的內心宣言：愿明年可痛飲美酒，不用訴離殤。這個宣言是經歷痛苦的回憶來實現的。“似是故人來”，好一個“似”字，字里行間滲透著一個補習生的復雜心理情境：曾經的人，曾經的事，曾經的林林總總，如今已是“物是人非”，這種具有普遍意義的規律，在“似”字前后跳躍，跳躍成一個補習生內心豐富的情感世界。

（薦評：劉萬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