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史長河中起伏的興安靈渠

文/欣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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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歷史長河中起伏的興安靈渠

文/欣迪

地處廣西桂林興安縣的靈渠，與四川的都江堰、陜西的鄭國渠并稱為秦代三大水利工程。秦始皇因為開鑿靈渠而統(tǒng)一了中國，靈渠因其獨特性、唯一性、珍稀性，為世人所認可，是我國古代水利建筑一顆璀璨的明珠，2007年進入《世界遺產(chǎn)名錄》預備名錄。靈渠不僅孕育了桂林城，也是桂林歷史文化的源頭和靈魂之一。

①古渡

②靈渠石門樓

③靈渠天下第一陡

④靈渠古橋

· 興安歷史文化的源頭和象征

“行盡靈渠路，興安別有天。徑緣橋底入，舟向市中穿。槳腳揮波易，蓬窗買酒便。水程今轉(zhuǎn)順，翹首望前川。”清代道光年間恩科舉人蘇宗經(jīng)一首《出陡河過興安縣》，以簡潔的筆觸，勾勒出一幅當年商賈云集、市井繁華的靈渠水街風情畫。

靈渠，又稱興安運河，古名秦鑿渠，《舊唐書》稱之為零渠，明清兩代稱陡河，解放前又稱湘桂運河，是溝通長江水系與珠江水系的一條人工運河。它分南北二渠，北渠流入湘江，經(jīng)界首、全州進入湖南洞庭，注入長江，歸入東海；南渠經(jīng)嚴關(guān)、溶江，進入漓江，流經(jīng)西江，匯入南海。

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后，開始謀劃發(fā)動統(tǒng)一百越之戰(zhàn)。他派屠睢率兵五十萬，分五路進攻南方的百越，史稱“秦戍五嶺”。秦兵攻取浙、閩，卻在攻打兩廣的戰(zhàn)爭中受挫三年。秦時嶺南與中原陸路沒有通道，大軍所至，糧秣不繼，軍需延滯。公元前219年，秦始皇命監(jiān)御史祿督率士兵“三年不解甲弛弩”，與民夫開鑿靈渠，溝通湘江和漓江二水，打通長江與珠江水系，進軍兩廣。水道的打通，保證后勤物資源源不斷地運送到前方，秦軍終于取得了勝利。秦始皇統(tǒng)一了嶺南，并在嶺南設(shè)桂林、南海、象郡三郡，派兵戍守，最終把嶺南廣大地區(qū)納入華夏版圖，進而成就了統(tǒng)一中國的大業(yè)。

靈渠最早是作為軍事水利工程而存在的，但它的意義不止于此。對桂林來說，由于靈渠的修建使得秦軍最早占領(lǐng)了桂林一帶，溯湘江而上的中原移民也最早到達桂林，包括后來的文臣武將、文人騷客、工匠商賈也都陸續(xù)從長江流域沿水路經(jīng)靈渠入漓江來到桂林，他們對桂林這個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的形成起到了不可替代的關(guān)鍵作用。因為軍人和移民當中又以湖南、湖北和江西一帶的人占絕對優(yōu)勢，所以桂林無論是語言、文化還是風俗習慣等方面都受到這三地的影響。譬如語言，桂林官話就是西南官話的一種，與湖北武漢話極為相似，來源應該是古代的楚國，即今天的湖北一帶；而興全灌資（興安、全州、灌陽、資源）四縣的口音基本上屬于湘方言區(qū)。又譬如桂劇來源于湖南的祁劇，與祁劇在劇目、唱腔、服裝、化妝等方面有70%以上相似。

古往今來，張九齡、柳宗元、李商隱、范成大、張孝祥、劉克莊、徐霞客、袁枚直至田漢、柳亞子、郭沫若等，都曾經(jīng)往來于靈渠與桂林之間，并且留下大量詩詞文章。可以說，靈渠是桂林文化的重要源頭。

隨著學者們對靈渠歷史文化研究的深入，靈渠曾經(jīng)發(fā)揮的歷史作用愈加清晰起來，中國古代水利史研究會會員、中國博物館協(xié)會會員陳興華說：“靈渠還是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紐帶，在古代中國與外國交通貿(mào)易和文化交往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靈渠文化本身包含一種奉獻精神，靈渠默默地為民造福兩千多年，至今仍發(fā)揮著旅游觀光、灌溉和為漓江補水的作用。靈渠具備每天300噸的運輸量。1938年，隨著湘桂鐵路的建成通車，靈渠的運輸功能逐漸萎縮。但是，它的灌溉功能依然存在，如今仍有4萬多畝農(nóng)田得到靈渠水的滋養(yǎng)。

· 凝結(jié)人類智慧的偉大工程

郭沫若的一首《滿江紅·靈渠》是對靈渠這項偉大的軍事水利工程最精煉的喟嘆：“北自長城，南來至，靈渠岸上，親眼見，秦堤牢固，工程精當。閘水陡門三十六，劈湘鏵嘴二千丈。有天平大小，溢洪流，調(diào)分量。湘漓接，通漢壯。將軍墓，三人葬。聽民間傳說，目空君相。史祿開疆難復憶，豬龍作孽忘其妄。說豬龍，其實即祖龍，能開創(chuàng)。”

①湘漓分派

②秦皇宮內(nèi)

靈渠的設(shè)計集多個‘之最’于一身：最科學的大壩、最精當?shù)溺f嘴、最靈巧的南北渠、最科學的泄水天平、最牢固的秦堤、最古老的船閘。

最近，中鐵西北科學研究院文物保護加固技術(shù)研究中心的幾位工程師和一些工作人員正在進行靈渠秦堤修復方案制定之前的勘察。幾位工程師對靈渠這項水利工程都贊嘆有加。其中，專家組成員、研究員、國家文物局專家李傳珠先生對靈渠這一偉大水利工程贊嘆道：“靈渠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歷史文化遺產(chǎn)，在當時，工程規(guī)模之大，開鑿難度之大，是我們難以想象的。工程如何選址，湘江、漓江有6米的高度落差，水的坡度如何計算，都是值得今人研究、推敲的。”他特別贊嘆道：“古時不像現(xiàn)在有先進的測量工具，古人卻算得那么精確，通過三七分流，讓水恰如其分地進入湘江和漓江，實在很不簡單！這些都為后人提供了水利建設(shè)的科學范本。”

的確，安靜的靈渠名聲在外，在秦代三大水利工程乃至世界水利工程中，靈渠有其獨特的科學價值。

靈渠的設(shè)計集多個“之最”于一身：最科學的大壩、最精當?shù)溺f嘴、最靈巧的南北渠、最科學的泄水天平、最牢固的秦堤、最古老的船閘。

靈渠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人工運河之一，自秦代開鑿一直沿用至今，基本保持著原來的結(jié)構(gòu)、原理和特點，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它的獨特性、真實性和完整性至今仍煥發(fā)出特有的生命力。靈渠是世界上最早的跨流域調(diào)水工程，靈渠的陡門堪稱世界船閘之父。

此外，靈渠的設(shè)計中有很多精彩的細節(jié)處理，比如修筑堤壩時在兩塊巨石之間灌注鐵水（即燕尾槽），采用豎插排列的魚鱗石結(jié)構(gòu)使大壩成為整體，將泡水不腐的千年松木作為壩基組成部分，為減緩水流速度的“S”形渠道設(shè)計，三分入漓、七分入湘的分流計算都是靈渠精巧智慧的體現(xiàn)。

靈渠有最理想的選址，國家文物局的專家李傳珠也說：“直到現(xiàn)在，讓我們經(jīng)過儀器測量，也還是選在這里，不知道當時條件簡陋的古人是如何進行準確選址的。”

鏵嘴是指建在大小天平頂端向江中延伸的一道石堤，是靈渠眾多精彩設(shè)計之一。鏵嘴建在大小天平壩的前端，“前銳后鈍”，形似犁鏵，保護著大小天平壩的安全和分導南北渠的流水。其基礎(chǔ)是用松木打樁，外圍用條石砌筑，中填礫石和泥沙。登臨鏵嘴眺望，可以見到湘漓二水由此分流，七分湘水北去，三分漓水南流。

③古橋礅

④古石橋

⑤靈渠看碑

⑥水街萬里橋

作為當今世界上最古老的人工運河、古代水利工程的典范、中原漢文化與嶺南百越文化的橋梁和紐帶、與長城遙相呼應的國寶、桂林乃至廣西歷史文化的一個重要源頭，靈渠為民族融合、商業(yè)溝通、文化傳播等歷史細節(jié)打上了獨特的注腳。

歷史深處的靈渠，如今隨著申請世界文化遺產(chǎn)工作的醞釀和準備，重新煥發(fā)了生機。

· 北有長城，南有靈渠

靈渠能夠保存到現(xiàn)在，除了它自身的堅固之外，顯然還與一代代人對它的精心保護分不開。無論是在歷朝歷代管理靈渠的官員眼里，還是在世代生活于靈渠邊的平常百姓心中，都清楚它不可替代的價值，知道它對于國家政治和個人生活的重要意義，不管是于公于私，還是出于責任或良心，大家都把竭心盡力地管理和愛護靈渠當成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自古有“北有長城，南有靈渠”之說，但兩者的氣質(zhì)是不同的。在長城的雄壯和險峻中，透露出拒敵千里的冷漠；在靈渠的寧靜與從容里，洋溢著溝通心靈的溫情。如果長城會令人想到金戈鐵馬的征戰(zhàn)，想到烽火連天的歲月，而靈渠則會使人更加向往與自然和諧相處，在青山綠水間守持天地。

南渠、北渠是靈渠主體工程，總長34公里（包括始安水—靈河段），陡門為提高水位、束水通舟的設(shè)施，船閘主要建于河道較淺水流較急的地方。明、清兩代仍有陡門30多處。秦堤由小天平石堤終點至興安縣城上水門東岸，長兩公里。靈渠的修建，連接了長江和珠江兩大水系，對嶺南的經(jīng)濟和文化發(fā)展有過很大的促進作用。湘、桂之間的鐵路和公路建成后，靈渠已被改造為以灌溉為主的渠道。

靈渠的魅力絕不需要依靠熱鬧來體現(xiàn)，靈渠的價值和吸引力也并不以游客多少來衡量。它在經(jīng)過了兩千多年的風雨歲月，經(jīng)歷了眾多的朝代更迭之后，仍在沉靜中釋放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使走近它的人變得心境平和，甚至有了那種進入圣地般虔誠的心態(tài)。

作為世界最早的人工運河，靈渠曾經(jīng)導引過無數(shù)南來北往的舟船，也曾有過無限的風光；它灌溉土地，濟世濟人，澤及天下達兩千多年而不怠，也在無數(shù)人的心里留下了美好的記憶。今天，它安詳?shù)镁拖褚晃伙柦?jīng)風雨變化而無憂、見慣世道興衰而不驚、安然避世于山野的隱者，從容淡泊于海陽山下，終日以清清流水為伴，任天上流云往來舒卷，歲月匆匆流逝一去不復返。（責任編輯/文風設(shè)計/毛艷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