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外一首）

洪佑良

青石板砌就的古井

是鄉村最古老的風景

斷斷續續的文字有些模糊

明朝。嘉靖。縣令。功德……

大概是這口井的履歷

也是這個村莊的年齡

從那時的某一天起

井邊便有了紛沓的腳步

這些腳步從明朝一路走過來

走過清朝走過民國走到現在

有些人一輩子在井邊來來回回

有些人只在井邊稍作停留

便行色匆匆奔向遠方

那些人叫做背井離鄉

古井是這個村莊的眼晴

它從來沒有枯竭過

映照過青澀少女的美麗

洗濯過失意少婦的眼瞼

滋潤過路人干涸的心田

最后沿著那些莊稼的根須

滲進莊里人的血管

一根扁擔悠然起伏

汲水女子輕盈的步態

是村莊最美的風景……

菜 園

收割后的土地空空蕩蕩

只留下一些白菜的殘葉

像剛剛散去的墟場

留下熙熙攘攘后的落寞……

父親揮鋤刨開土地

刨開枯老的根須和泥土

一股熟悉的氣息散露出來

這樣的場景每年都在上演

土壤被翻來覆去地耕種

養育著蔬菜、野草

動物和人……

父親一邊收拾殘葉

這些東西可以喂養牛羊

一邊把辣椒和茄子的秧苗

小心翼翼地栽進土里

就像幼師安排小朋友座位

父親給每株幼苗澆上濕根的水

才放心地轉身離去

這里不用多久將重新蔥蘢

這里也不用多久又回歸荒涼

這里不斷上演著春華秋實

這里不斷上演落寞和繁忙

忽然看到父親佝僂的身影

感覺自己就是新栽的菜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