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法人》見習記者 辛穎
?
徐永建:用大局視角做好總法工作
文 《法人》見習記者 辛穎
“一個具有法律思維和實踐經驗的總法律顧問,如果能有一個合適的舞臺,一定能夠創造出超越‘法律’的業績。”

短暫的沉默過后,徐永建在會上還是提出了一個核心的問題,雖然得到的回應有限,但是大家在關鍵時期對于國企改革路徑的謹慎發言還是很有默契,深耕國企多年的徐永建對此也自然了然于胸。
一天的會議結束,徐永建并沒有休息片刻就開始了與記者的談話。臨近年底,徐永建的日程每天都似這般緊張,然而坐在記者面前的他依然條理清晰,邏輯分明,詳略得當。雖然聲音較輕,但語速偏快,龐大的信息轉化為順暢的敘事,容不得你打斷這其中的環環相扣。
整段談話中最溫柔的節奏還是提起家人,徐永建最大的樂趣就是在周末能夠為全家人做一頓可口大餐,閑時陪陪老人照顧菜園,提起不在身邊的優秀女兒,驕傲與牽掛也流露無遺。最溫柔的力量也是徐永建事業上最強大的支撐。
十年機關干部,十年企業領導,十年總法律顧問,三種不同的挑戰,三段不一樣的精彩。現任中國航空油料集團公司總法律顧問的徐永建回顧過去三十年的職業生涯,只道是“成功屬于有愛、有準備、能夠堅持不懈的人” 。
在那個“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年代,徐永建順理成章地進入了華中科技大學經濟管理系物資管理工程專業,成為在中國最早接觸現代物流理論的大學生之一。或許是由于一直以來對文史哲也不乏興趣,徐永建還是選擇了一個“理工”性質并沒有那么突出的專業,大學期間也時常出沒在社會科學的課堂上,法律就是他眾多興趣課中的一堂。
“最初對法律的印象就是一個追求公平正義的邏輯世界,也談不上從什么時候就開始對法律感興趣了,只不過在涉及法律的所有臺階上都走得比較順利吧。”就是這種順其自然的接觸,讓徐永建在后來的業余生活中,把可選的時間留給了法律。
1984年畢業后,徐永建被分配到國家物資總局的機關工作,對于精力充沛的他來說,時間似乎還有“剩余”。
“那時我還單身,最多的就是時間,但我就是不習慣閑著。”剛剛工作不到一年的徐永建就報名參加了北京市朝陽區舉辦的合同培訓函授班。20世紀80年代,國家政策鼓勵開設一些函授課程為“非法學人士”提供了解法律的機會。“那時的函授方式就是自己看書,交一篇論文。”
憑著一篇“寫得不錯”的論文,徐永建接下來又被推薦參加司法部中華全國律師函授中心學習,又一次自學通過考試的他,開始對當時剛剛啟動的全國律師資格考試動起了心思:“法律好像沒有那么難,就試試吧。”
1988年是全國律師資格考試恢復后的第二屆考試。“好多一起備考的法學本科學生都沒有通過”,徐永建順利拿到律師資格證書后,第一次認真地想了想,“也許法律方面的工作會很適合我。”
當然,這一瞬的念頭并沒有打斷徐永建在機關內一帆風順的工作,真正使他下定決心換個生活狀態的還是1992年涌動的“下海潮”,30歲的他主動申請到物資部下屬企業中國建筑材料海南公司,“我想要到基層企業去闖一闖”。
彼時正值中國推行國際通用的新財會制度,從來沒學過會計的徐永建也是硬著頭皮開始研究“資產負債表、損益表、現金流量表”。而當法律與財務的知識都得心應手的時候,徐永建的企業管理工作也開始如魚得水了。
從1995年起擔任公司總經理的徐永建知道,法律方面的合同管理、訴訟等事項僅是整個公司事務中并不算核心的一部分。十年時間,物資部調整、海南房地產泡沫出現、國企改革加快,幾次并購重組下來,徐永建開始覺得這個并不輕松的“法人代表”應該沒有什么新突破,“又該變一變了”。
879名報名者競聘11家中央企業的總法律顧問,徐永建隨口帶過的“我很幸運”,只是又一次印證了“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2004年,在企業法律顧問資格考試剛剛開始推行之初,手持律師資格證的徐永建又心癢了,四門科目一次通過,此時的徐永建還從來沒有從事過與法律相關的工作,“遺憾偶爾還是有的”。
2006年8月國資委的公開招聘,之前種種無心的準備恰巧讓“門外漢”符合了所有競聘資格,或許這就是徐永建不能再錯過的最后一次機會。
經過資格審查、統一考試、面試測評、考察了解、公示程序,徐永建作為進入面試環節中唯一沒有法律工作背景的人,過五關斬六將,最終成為中國房地產開發集團公司(下稱“中房集團”)的總法律顧問。
后來徐永建了解到:“這個崗位就是要選一個能夠領導法律工作的人,而不僅僅是一個懂法律的人。”
“就這樣走上了夢寐以求的法律職業崗位。”徐永建現在回想起這段經歷還心潮澎湃。
2007年的中房集團境況還是比較艱難的,雖然入職之前已經有所了解,但實際情況還是要比徐永建想象的要嚴重。
全系統共有未結法律糾紛案件數百件,涉案金額幾十億元,其中絕大部分是已判決生效但無力履行的案件。由于官司纏身,資金極度緊張,致使集團所有有效資產包括股權、不動產、車輛、銀行賬戶均被凍結查封,工資要靠從基層企業倒賬再通過郵儲銀行發放。
這些對于一個從沒做過法律工作人來說,壓力可見一斑,然而這樣的困境同時也是徐永建大展拳腳的好舞臺。
在專職擔任中房總法律顧問的4年中,徐永建直接經手處理的法律糾紛幾十件,涉案金額十幾億元,通過訴訟改判、執行和解、談判打折等方法減少經濟損失6億元。此外,他還組織制定了法律事務、合同管理、經濟糾紛案件、品牌管理、風險管理等多項基本制度,在下屬企業建立健全了法律工作機構,配備了相應人員,組織法律和風險管理培訓10多次。一個專業化的法律工作制度和組織體系就此形成。
2007年僅工作8個月的徐永建即被評為中房集團公司“先進工作者”;其牽頭負責的兩項股權處置項目為集團公司增加現金流1億多元,分別獲得中房集團2007年和2008年度“特殊貢獻獎”。2010年6月,他又作為中房集團唯一人選被國務院國資委黨委授予“中央企業優秀共產黨員”稱號,也是當年國資委法律系統獲此榮譽的唯一人員。
2010年8月中房集團與中交集團重組。隨后徐永建的工作職責也有所調整,在總法律顧問一職之外,同時任職中房集團臨時黨委委員、董事、副總經理,先后分管財務資金、戰略規劃、業績考核、管理提升、上市公司事務、辦公室事務等,兼任兩個上市公司的監事會主席。
在接下來的兩年中,徐永建利用同時分管財務和法律的有利條件,在中交集團和中房主要領導的大力支持下,開始集中解決中房集團的歷史遺留問題,從而降低了損失和債務成本,每年減少利息支出并避免罰息1億多元;解除查封凍結的資產和股權共20多件,釋放資產市值約20多億元。使困擾中房十多年的法律糾紛和逾期債務基本解決,所有銀行賬號恢復正常。
“一個具有法律思維和實踐經驗的總法律顧問,如果能有一個合適的舞臺,一定能夠創造出超越‘法律’的業績。”徐永建豐富的職業經歷也讓他對總法律顧問的工作有著獨到的思考。
徐永建認為,企業與法律的概念不同。企業是盈利性組織,以業務為邏輯起點,以效益為目標,以規模、效率、創新與活力為價值觀。法律以規則為邏輯起點,以秩序為目標,以公平、公正、公開、正義為價值觀。企業法律工作如以法律為邏輯起點,就會成為無源之水,可能被邊緣化。只有從企業的邏輯起點出發,才能使企業法律工作更好地圍繞企業戰略與核心業務,找到發揮作用的肥沃土壤。
“‘不’字,要說得少,才有分量。”徐永建說道。
風險防范者、價值創造者、業務推動者,這是徐永建提出的企業法律工作職能必須面對的三層次跨越。
法團主義路徑的核心觀點認為,社區治理是城市社會治理體系的一部分,社區建設是國家政權建設的一部分,社區治理是以國家為主、社會為輔,國家吸納社會構成的一種治理體系。在社區治理改革過程中,國家其實從未(也不可能)退場,只是改變了控制社會的策略——從單位社會時期的一統控制轉向國家的“擇機介入”。②當前,國家通過社區建設將權力下沉到基層社會和社區,將作為社會自治組織的居委會吸納入政府體制,通過體制內部的權力優化重組來推進社會治理和發展。
“企業法律工作的職能必須向價值創造和業務推動的方向跨越。防范風險是企業法律工作的重要基礎職能,但僅此遠遠不夠。企業法律工作可以而且必須在服務公司戰略上保持定力,在維護企業合法權益、創造價值和推動業務方面做出努力和探索。”徐永建告訴記者。
除了法務工作的定位之外,徐永建認為總法律顧問也應當具備三層職業素養:正確理解法律與事實,合理平衡風險與收益,有勇氣和能力牽頭處理企業綜合性的復雜問題。
理解法律的本質而不是拘泥于具體的條文,探究事實真相而不停留在事情表面,運用法律的原則解決現實中的復雜問題,這是每個法律人必須具備的素養。
徐永建認為,正確理解每個經營活動對企業的利益和可能的風險,在風險和收益之間做出合理平衡與抉擇,是企業法律人的基本素養。收益有多少,風險有大小,那種過于謹慎的所謂“紅線”思維,并不適合企業和市場的實際。總法律顧問作為企業高管,必須有勇氣、有能力牽頭處理企業重大問題,這不僅要懂法律,還要懂業務,不僅要做事,還要帶人,需要很高的綜合素養。
2013年3月4日,經國資委法規局推薦,徐永建正式到中國航空油料集團公司(下稱“中國航油”)擔任總法律顧問,又一次回到心心念念的法律專職工作,等待他的仍然是挑戰。
中國航油是一家以航空油料供應為主的特大型企業集團, 2013年銷售收入2486億元,列世界500強第277位,是亞洲第一大航油供應商。然而這樣一家巨型噸位的油桶,偏偏法律部門的發展成了短板。在對100多家央企的國資委三年法制目標的第一次考核中,中國航油位列91位。
多年的總法工作經驗,堅定了徐永建對中國航油法律工作體系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決心,他倡導建立了“統一領導,分級管理,集中調配,雙重負責”的管理體系。
目前,這套新體制和配套的8個法律制度已經開始運行,并按五級標準設置機構和配備人員。
統一領導,就是集團公司要加強對下屬各級企業法律工作的統籌規劃協調,提高對重大合同、重大法律糾紛案件的審核把關和處置指導,提高整體法律工作水平。
分級管理,就是在合同管理、法律糾紛案件處理等具體法律事務中,按照法人治理結構所確定的職責,誰的事誰負責,上級企業不越位、不包辦本該屬下級企業管理的事務。
統一調配,就是鑒于目前集團法律專業人員短缺的情況和法律工作忙閑不均的實際,集團要在全集團范圍內統一調配現有法律人員。
雙重負責,是指各級企業的法律機構首先要對本企業負責,但同時也要接受上級企業法律部門的業務指導和工作協調。同樣,對一個單位的法律工作,本單位領導班子要負第一責任、主要責任,上級法律部門也要負一定的專業責任。
此外,包括訂立、履行、糾紛處理和歸檔總結等的全生命周期合同管理信息系統已上線試運行;法律審核與服務在重大經營決策中的作用日益凸顯;法律案件處理取得重大進展,全系統案件管理工作走向科學、有序的軌道。
擁有8個編制的法律部門目前只有5人,徐永建在緊張的工作之外已經開始了對2016年的精致規劃。
“框架搭好了,就要開始精雕細琢,每一項制度要落實,每一個環節要規范,基層隊伍建設還要加強,這還是一個長期的發展過程。”徐永建說道。
“隨著國家法治的進步和改革的深入,企業法律工作必將會迎來又一個春天,雖然也可能有倒春寒。”而徐永建堅信,無論政策如何調整,企業法律工作的動力正在由外部推動與內生需求并存向主要依靠內生需求轉變,這也決定了企業法務必然在企業前進發展中發揮更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