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法人》特約撰稿 高峰
?
金融到底為誰服務
文 《法人》特約撰稿 高峰
資金如水,實體如田,金融應做都江堰
目前,金融改革正進入新一輪調整中,需要厘清的問題很多。在經濟領域,“杠桿”就是通過借債,以較小的投入撬動大量資金、擴大經營規模。例如個人融資融券、企業向銀行借貸、政府發行地方債等,都是“加杠桿”的行為。
適度的杠桿對經濟有益,但如果杠桿率過高,債務增速過快,杠桿反而會拖累發展。不久前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將“去杠桿”列為2016年的五大任務之一,無疑是為中國經濟打了一劑防范系統性金融風險的“預防針”。
如果把全球第二大經濟體比作一家公司,那么中國的財務狀況究竟如何?根據中國社科院最新發布的《中國國家資產負債表2015》顯示,2007—2013年,我國的國家總資產從284.7萬億元增加到691.3萬億元,增長406.6萬億元;同期國家總負債從118.9萬億元增加到339.1萬億元,增長220.2萬億元。從這一數字不難看出,中國擁有足夠的主權資產來覆蓋負債,發生主權債務危機的概率很小。
但值得注意的是,2000—2014年,中國國有企業以及地方政府債務增長卻非常迅速。其中,國有企業債務年均增長3.9萬億元,地方政府債務年均增長1.9萬億元??梢?,局部債務風險仍亟須化解。
政府債務“去杠桿”應從三方面統籌:一是“分子對策”,由政府或央行承接債務,進行債務減計;二是“分母對策”,即積極推動經濟結構和經濟體制改革,努力提高經濟效率,擴大真實GDP規模;三是“杠桿轉移”,讓中央政府或金融機構接手地方政府債務,同時將企業債務轉換為居民債務或股權等。
目前,地方政府是銀行非常愿意放貸的對象,這很容易造成地方政府舉債過于“任性”,形成債務風險。與此同時,化解債務杠桿又不能搞“一刀切”,從而導致經濟下滑。
從泛亞交易所兌付危機,到e租寶高大形象的瞬間倒塌,再到金賽銀理財事件的持續發酵——如果把化解政府債務風險比作鐵路車次的調度,那么規范民間金融行為及打擊非法集資,就像是在城市擁堵的馬路上約束車輛和行人。
以P2P為例,其本意是點對點或人對人。在其起源地英國,P2P網貸模式通常是信貸公司提供平臺,由借貸雙方自由競價、撮合成交,平臺只收取中介服務費。
不過,這一互聯網金融模式來到中國后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經常成為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的一個“時髦渠道”。
民間金融杠桿風險如何防控?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亦給出了明確答案,即加強全方位監管,規范各類融資行為,抓緊開展金融風險專項整治,堅決遏制非法集資蔓延勢頭,加強風險監測預警,妥善處理風險案件,堅決守住不發生系統性和區域性風險的底線。
互聯網金融之所以能夠如此迅速地發展,正是因為有一部分風險相對較高的融資需求得不到滿足,在這個市場中,不少網絡融資平臺無法識別并管控風險,同時很多個人投資者的風險承受能力卻較弱。
未來化解相關平臺杠桿時不僅需要監管的精細化,還要注重提高投資者準入門檻,只有讓真正擁有較強風險承受能力的高凈值人群進入,才能避免金融風險擴散。
有經濟學家曾做過一個生動的比喻:金融之于實體經濟,猶如都江堰之于川西平原。都江堰充分利用當地西北高、東南低的地形,結合水脈因勢利導、自流灌溉,使堤防、分水、泄洪、排沙相互依存,保證了防洪、灌溉、水運和社會用水綜合效益的發揮,才使得川西平原成為“天府之土”。
資金如水,實體如田,金融應做都江堰??梢哉f,金融只有扎扎實實地服務好實體經濟,才能提高基礎資產質量,為金融產品的穩定提供堅實基礎。
“去杠桿”從本質上還在于營造一個良好的金融生態。目前我國的問題是新股申購等金融鏈條前端的回報率過高,這對社會形成了一種“示范效應”,而事實上實體經濟中能提供高回報率的項目卻并沒有那么多。
如此一來,少數有概念、有故事的高回報率項目自然贏得各路資金的青睞,導致大量資金在金融體系里空轉,不僅抬高了全社會的融資成本,也容易醞釀金融風險。
未來包括杠桿在內的各種金融工具本質上還應該回到“服務實體經濟”這一主軸上來,一方面加強多層次資本市場建設,為不同層次資金供求方的對接“牽線搭橋”;另一方面也要重視對廣大投資者的宣傳教育,讓民眾了解到金融領域的風險并降低不切實際的高收益預期。

在金融制度的重構過程中,我們看到,無論是證券制度、保險制度、基金制度,還是商業銀行制度的設計,仍然難以擺脫為國有企業,為大企業服務的基因。
改革開放之后,隨著非公經濟的發展,中國的金融制度也開始為非公經濟中的“大企業 ”,也就是富人服務,但大量的中國中小企業卻很難獲得主流金融體系的服務。這種基因不改變,金融要為中小企業,要為窮人服務,基本等于一句空話。
中國的農民、中國的中小企業之所以難以獲得中國主流金融體系的服務,根子在于金融制度的基因決定了,其服務對象不可能主要針對這些中小微企業。改革開放近 40 年,幾乎年年談中小微企業的融資難,但幾乎沒有太大的解決希望和空間,根子也在這里。
這種制度設計的結果就是,導致草根金融和民間金融在一個被嚴厲打擊的環境中野蠻生長,成為中國中小微企業和民間融資的主要來源。中國 80% 以上的中小微企業的主要融資途徑是地下金融,而不是主流的金融體系。
窮人的銀行家尤努斯將金融視為一項基本的人權,這種視角非常耐人尋味。金融制度的革命也是從這個意義上而言的。
事實上,創新不僅僅是當下中國經濟的核心命題,也是全球都幾位關注的話題。對中國而言,要想在新一輪的全球經濟洗牌中不成為犧牲品,唯一的路徑就是痛下決心走創新之路,建設真正的創新國家。
那么,創新的最重要的元素是什么?是技術、文化、制度,還是環境?英國著名經濟學家??怂乖谄洹督洕防碚摗分兄赋觯墓I革命不是技術創新的結果,而是金融革命的結果,因為工業革命中使用的技術在之前就已經出現,而只有在出現金融革命后,工業革命才真正發生了。
而要真正成為創新強國,除了在技術的突破,更重要的是要在金融等制度環境方面構建一個真正激勵創新的框架體系,使得中國的金融能夠為中小企業的創新服務,而中小企業是任何一個創新大國最重要的創新之源。
建設創新型國家,既是一個技術變遷過程,更是一個制度變遷過程。改革開放 30 多年,中國已經積累了非常好的創新的元素和土壤,“微創新”無處不在,愿意創業的年輕人更是遠遠多于 10 多年前,實現技術的突破只是時間問題,而關鍵是,我們能否為創新提供一種真正的激勵和推動的金融制度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