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臘哲學家畢達哥拉斯曾說過:“人是萬物的尺度。”這句話用來形容嗅辨員的工作,非常精準。
嗅辨員到底是做什么的?近日,記者來到成都市城市管理委員會下屬的成都市城市環境管理科學研究院,親眼見證了這個鮮有耳聞的職業。
嗅辨員是城市的鼻子 26歲的唐婉(化名)就是該研究院臭氣濃度檢測實驗室的一名嗅辨員。
她與10名同事是1400萬成都居民的鼻子:他們檢測城市垃圾填埋場和焚燒發電廠的臭味濃度,為城市管理者提供決策依據,從而保護城市居民和環衛工作者免受惡臭污染的影響。說得通俗一點兒,嗅辨員用鼻子來檢測臭味的濃度。
人類厭惡惡臭,但每天也在制造惡臭。酒、牛排、藥片、飼料、絲綢,這些常見的商品在生產過程中都會產生惡臭。當然,還沒算上人的排泄物。世界衛生組織指出,惡臭濃度達到一定程度后,將造成視力下降、壽命縮短,甚至患上急性病和導致死亡。
“現場確實味道很大?!碧仆裾f,“一般會派男生去現場采集空氣樣本,我們在實驗室分析數據。”
聞臭味也有技術含量 樣本采集回來,是不是嗅辨員憑著“訓練有素”的鼻子聞一聞,就能確定濃度呢?唐婉告訴記者,事實上,他們的鼻子并不比常人更加靈敏,要測定臭氣濃度需要經過一套科學而復雜的程序。
她所在的辦公室大約20平方米,中間用一道玻璃墻隔開。一間有兩排辦公桌,被隔成7個工作臺;另一間的辦公桌沒有隔斷,上面擺著一個活性炭空氣過濾器和一排大小不一的注射器。
現場采集的氣體會被注入透明的密封袋進行稀釋,然后送到隔壁房間,等待嗅辨員鑒定。為減少誤差,會有6名嗅辨員同時工作,每個人面前都擺著兩個清潔空氣袋和一個有味氣袋,他們要從3個袋子里找到有異味的袋子。
唐婉一邊解釋,一邊拿起一個密封袋演示起來——她左手提起袋上的玻璃導管,輕輕聞了一下。3個袋子聞過之后,她要用不同的符號,在表格上記錄“有”“沒有”或“不確定”,這些記錄都會成為計算濃度的依據。
經過一輪鑒定后,他們會繼續稀釋有味氣袋的濃度,重復上面的步驟。如果有人鑒定錯誤,他就要退出實驗。當所有嗅辨員都鑒定錯誤時,整個實驗就會結束。
這套繁瑣的實驗只為了一個目的,就是找到“閥值”——即引起嗅覺的最小物質濃度。惡臭研究領域的共識是,惡臭給予人的感覺量與惡臭物質對人的嗅覺刺激量的對數(惡臭物質濃度)成正比。所以,有了“閥值”,就可以計算出原始氣體的臭味濃度。
根據計算公式,即使把惡臭物質去除了90%,人的嗅覺也只能感覺到惡臭濃度下降了一半。
“這說明,防治惡臭比治理其他大氣污染物更難,因為受害者并不是要求減少惡臭,而是要求沒有惡臭。”唐婉說。
實驗室需要耐心、細心的人 實踐表明,人類對惡臭的嗅覺比儀器更靈敏。不論是歐洲、美國,還是日本、韓國,臭氣濃度檢測都離不開嗅辨員。
上世紀90年代,中國從日本引入三點比較式臭袋法,也就是唐婉所描述的實驗方法。引進時,這一方法已經在日本沿用了20年,既準確又經濟。
但是,把聞臭味當工作,嗅辨員受得了嗎?“測試的氣袋已經被初步稀釋了,所以味道不會很刺鼻。再說,我們一個月就做幾次實驗,每一次不會超過一小時?!碧仆裾f。
但是,在做實驗的當天,她不能用化妝品、香水,也不能吃味道太強烈的食物。
其實,“聞臭味”只是唐婉工作的一部分。作為一名實驗室分析員,她還要分析水質的總磷含量和垃圾焚燒殘渣中水分的含量。比如后者,她需要把垃圾樣本放到爐子里加熱到1000攝氏度以上,等冷卻后比較兩者的重量。
戴著黑框眼鏡的唐婉告訴記者,父母并不支持她做現在的這份工作,擔心損害健康,但自己喜歡實驗室的工作。畢業后,她曾干過一年的行政工作,但發現還是這里更加吸引她。
唐婉在大學學了4年環境工程,她的同學現在大多轉行了,很少有繼續從事本專業工作的?!稗D行做別的很可惜。實驗室的工作需要耐心、細心,我覺得自己適合這份工作?!彼f。摘自《中國民航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