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栓科
沙塵暴所到之處黃沙彌漫。然而,人類沒有能力、更沒有必要阻擋沙塵暴的發生。
沙塵暴古已有之,且具有一定的周期性。早在幾千萬年前,青藏高原就已隆起,它阻擋了來自印度洋濕潤的西南季風,中亞和我國的西北地區有大范圍的干旱和荒漠區,這一區域又正處在西風帶上,這些是沙塵暴形成的根本要素,沙塵暴與人類的活動無關。但人類發展過程中的過度放牧、開墾種植和砍伐森林,使許多土地裸露,確實可以加劇沙塵暴的強度和頻次。歷史上,沙塵暴記錄的密集期,都與氣候的變冷變干相對應,每逢此時,北方草原游牧民族頻繁南下,社會動蕩不安。
沙塵暴作為一種自然現象,是地球自然生態系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和其他許多自然現象相互關聯、互為因果。假如我們消滅了(實際上永遠不可能)沙塵暴及其源頭的沙漠干旱地區,也就消滅了地球上的多種自然生態,絕滅了適應干旱氣候的一切物種,這會引起全球所有自然系統的更加可怕的反饋、報復,甚至引發我們難以想象的災難。
地球表面是由不同尺度的自然帶控制的。一個地區是否成為干旱區和沙漠,最根本的是由這一區域的降水量決定的。從這個角度說,如果大的氣候條件不變,沙塵暴或者沙漠,是不具有侵略性的,因為自然已經為其劃定了界限。
沙塵暴所造成的危害人人可見,但其并非只有百害而無一利。
首先,沙塵暴塑造了近百萬平方公里的黃土高原。正是黃土高原疏松土壤的易耕性,才使我們的先民擇此生根繁衍至今。沙塵暴還使荒蕪死寂的諸多海島身披沃土而易居并繁榮,從夏威夷群島、日本列島到我國的廟島群島,無一不是沙塵暴的受益者。
其次,沙塵暴所遷移的沙塵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一些地區的土壤不足的弱點,如撒哈拉沙漠每年因沙塵暴向亞馬孫盆地輸入的沙塵量就有約1 300萬噸,相當于該地區每年每公頃增加了190公斤的肥沃土壤。另外,沙塵暴在一定程度上也均衡了全球土壤的營養肥力。
沙塵暴能有效地緩解酸雨。沙塵含有豐富的鈣等堿性陽離子,這些外來的和地面揚起的堿性沙塵都能有效地中和酸雨。我國北方地區工業很發達,但除了個別城市以外很少有酸雨發生,這與北方常有沙塵天氣有很大關系。
沙塵還能大量反射進入地球的太陽輻射,從而使地球降溫,抑制溫室效應,沙塵大約抵消人為排放溫室氣體造成的全球升溫值的20%。
沙塵暴還維系了海洋生態系統的循環與穩定。沙塵含有豐富的營養物,一些海域淤泥中的約40%營養物是由沙塵暴帶入的,這促進了該海域生物的繁茂。假如我們人類有一天強大到能根除沙塵暴,那生猛海鮮恐怕又會成為歷史的記憶。
事實上,按照地理學的自然帶和地域分布規律,處在什么自然帶上,就有什么樣的降水和溫度,就只能生長什么樣的植被,這是人類不能改變的。
我們見多了在草地植樹防風沙又把草地變成沙地的人為災禍。干旱半干旱地區可憐的降水也許夠小草生長之需,但當我們人為地植入大樹,那點水就遠遠不夠樹木生長了,于是樹木就憑借其根系向四周、向地下深處吸奪水分,很快,周邊的小草枯死了,再也沒有能為大樹儲備水分的綠草了,結果大樹和小樹也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最終留下的就是一片又一片沙地、一棵又一棵枯樹干。
其實,科學界早就認為沙塵暴在逐年減弱。20世紀80年代初的北京一大怪,就是“姑娘的頭巾戴兩片”,是說冬天頭上同時戴保暖的厚頭巾和擋沙塵的紗巾。現如今,紗巾早就離我們而去,我們丟掉紗巾是因為沙塵暴少了、弱了,而非我們自身抗風沙的能力增強了。
沙塵暴就是一種自然現象,只是近代人類過度的放牧、農耕或自以為是的人工改造,才加劇了它的危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