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與線

謝秉書

人跡罕至的荒原，孤獨地躺著一只風箏。這是一只曾翱翔天宇的風箏，只因一次錯誤的決定，墜落到了這里，再也無人問津。風咆哮著，從風箏身上掠過。這感覺是那樣熟悉，又那樣陌生。風箏仿佛回到了過去，記憶在他腦中如水般流過，從被做好，到在天空飛翔，再到現在……他百感交集，長嘆一聲。

一只年輕的風箏躺在貨架上。他剛來到這家超市，輕蔑地看了看左右的同類。他是有輕蔑他們的資本的。這只風箏出自能工巧匠之手。他骨架勻稱，栩栩如生，被做成鷹的形狀，惟妙惟肖，顏色雖不鮮艷卻恰到好處，即使擺在光禿禿的貨架上也自有威嚴。他有一種天空之主的氣概。一個中年人領著一個小孩走了進來，作為這家超市最好的風箏，他順理成章地進入了他們的口袋。在這里，他第一次遇到了線，那用黑色線軸纏住的線……

他的記憶來到了他被第一次放飛的時候，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應該是吧……

他順利升空，比空中任何一個風箏都大出一大截，他快樂地聽著地上主人的歡聲笑語，接受著其他風箏那或是敬佩或是羨慕的目光。多懷念那時的日子啊！他幽幽嘆了口氣，又陷入了沉思。

很長一段時間，他和線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線雖然束縛著他，但他已經是最高的了，也無須再高。他雖然討厭線，但又拽不斷這根堅硬的線，也無法可想。這種平衡一直都沒被打破，直到那個蝴蝶風箏的到來。

那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他還像往常一樣從天空俯瞰大地，忽然一只五彩繽紛的蝴蝶升了上來。這風箏他見多了，還不每次都是他的手下敗將。可這次不一樣，蝴蝶風箏慢慢地穩穩地往上升，升了又升，竟與自己并駕齊驅，并且還在往上升。他不安了，趕緊向上飛，過了一會，卻發現自己沒有變化，原來是線拉著他不讓他動。他趕緊讓線快放，線說：“我真是沒辦法，我已經到頭了！”他大聲地辱罵著線，責怪他拖了自己的后腿，線說：“我們是一體的，沒有我，你根本飛不起來。”他說：“不對，是我在帶著你飛，你只不過是主人派來束縛我的一個工具而已！”線也憤怒了：“沒有我，是誰給你引導方向？沒有我，又是誰幫你保持平衡？你說能自己飛得很好，就證明給我看……”

他向著大樹那粗壯的丫杈縫隙飛去，線終于掛在樹上斷了。他回頭看一眼正向下墜去的線，哈哈大笑：“我終于擺脫你這個愚蠢的東西了，我要去追那個蝴蝶，去創造屬于我的輝煌了！啊、啊……笑聲未歇，一陣狂風吹來，他本想借著這股風直上云霄，可卻突然失去了平衡，向下方墜落，墜落……

風又來了，比上次更大、更猛，隨之而來的還有漫天的沙塵。這當年輔助他飛行的風現在卻在揚起沙土埋沒他。他仰望天空，心想：“線在哪呢？我當初不該不聽他的話呀，現在后悔也晚了。”

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長嘆，就被黃沙掩蓋了……

（指導教師：王琿玥）

本文榮獲中國中學生作文大賽（2014—2015）初中組三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