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靖楠
我釋然了。我要尋找的,不是夢本身,而是在尋夢途中遇到的曼妙的風景。
我與康橋的初見是在四年級的時候,那時尚稚嫩的我,捧著徐志摩的詩篇,一遍又一遍地深情朗讀著,不知怎么的,就選中了這首《再別康橋》,為的只是兩個星期后的朗誦比賽。
比賽的結果我是早已忘記了,可詩篇中的每一個詩行卻還清晰地印在腦里。詩人描述的康橋是多么美啊!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座神奇的橋頻頻地出現在我的夢中,它在夢中總是朦朧的,好像披著一層神秘的面紗。
尋夢就由此開始。
從夢境到夢圓,總是來得太晚。今年暑假,我終于踏上了尋夢的旅途。
踏入劍橋的大門,一股莫名的親切感迎面撲來,我聞到了,那是夢的味道,康橋的味道。
我坐上了一葉小舟—— 一葉由一個劍橋帥哥所撐的小舟,在康河的柔波里開始泛舟。
剛開始,河道的右邊陳列著古樸的建筑,大概都是以前建的學院吧。外墻上,紅褐色的瓷磚泛著一些灰黑的水跡,看似敗落的外墻卻散發著古樸大方的氣息。外墻脫落的顏色似乎與坑洼的缺口在訴說著歷史的變遷。看著這些,原本因快要接近答案而興奮起來的心情平靜下來,細細品讀時間隧道帶來的痕跡。
“沙沙沙”,一陣輕柔的風吹來,垂柳搖擺起了它稠密細長的頭發,在水中拂起陣陣微波。一抹斜陽射來,那婀娜的身影映襯在河面上,在漣漪下竟有些許朦朧感。“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艷影,在我的心頭蕩漾”的詩句又在我耳邊響起。
船篙的劃水聲把我從思緒中拉了出來,望向水中,碧綠的水草在水底招搖,隨著康河的柔波左右緩慢地擺動。在康河里,連水草也是悠閑的。“嘩。”水草猛地一擺,一只鴨子闖進了我的眼簾,那寬厚的小腳掌,左右輪流地撥著清波,它高高地昂著頭,羽毛不停地抖動著。在它的后面跟著一、二、三、四,四只小鴨子。那四只小鴨子也隨著它們的母親有節奏地左右律動著它們的羽毛,看著它們那可愛的樣子,我不禁笑出了聲。
眼前一暗,我抬頭一望,又經過了一座橋,心中暗暗地盤算著,這已經是康河上的第十三座橋了吧,看來我距離夢境的答案越來越近了。
這一路的風景都那么的美,我所向往的那座康橋應該是最美的吧。
那座有著三個拱,白中泛灰,灰中泛白的橋便是康橋嗎?沒什么特別啊。它兩旁的垂柳已經枯萎,泛著灰黑色,遠處的垂柳也泛著枯黃的顏色。望著這破敗的景象,完全不能和我夢中那完美的康橋相匹配啊!我無法接受這一現實,我所朝思暮想的康橋怎么會是如此蕭條的呢?毫無疑問,這夢,是灰色的。
望著康橋,我若有所思:“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條水草!……”那早已爛熟于心的詩句再次回蕩在腦海中,這一切不正是我一路上看到的風景嗎?望著橋上踱步的學生,低著頭,凝望著手中厚重的書本,我仿佛聞到了一股書卷的清香。
我明白了,康橋不是一座具體的橋,它是徐志摩生命中的一個幻美而神圣的精神空間,徐志摩一往情深依戀的并不是空間意義上的康橋,而是精神意義上的康橋。詩篇中,流露著的不僅是詩人對美景的留戀,更多的是對在劍橋度過的時光的眷戀,對劍橋所代表的現代文明的向往。
我釋然了。我要尋找的,不是夢本身,而是在尋夢途中遇到的曼妙的風景。
我抬起頭告別沉默的康橋,我期待下次與它的見面,下一次它又會告訴我些什么呢?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指導老師 丁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