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澤仁
我們印象中的監獄都是鋼筋水泥、死氣沉沉的高墻大院,拉著電網,守衛得嚴嚴實實;犯人白天老老實實干活,吃飯時可以看電視,晚上按時睡覺,沒有一絲樂趣。但是,看看國外的一些監獄,那里卻似乎是令人羨慕的“天堂”。
住著別墅的犯人
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監獄設在遠離溫哥華的郊區。一排排、一棟棟白色墻壁,灰藍房頂,十分別致的小別墅,這就是監獄。這所監獄建在地勢較高、綠草如茵的丘陵地帶,這里溪水環繞,環境優美。周邊是開放的高爾夫球場,不但面向社會,囚犯也可以自由光顧。
監獄分輕刑監獄區和重刑監獄區。輕刑監獄區是開放式的,監舍類似于超低密度的小別墅。重刑監獄區則是用鐵絲網封閉的。所有監舍都是用輕型建材構建而成,很少看到鋼筋水泥的影子。任何囚犯都可以透過鐵絲網看到監獄外邊的一切。在這里,感受不到想象中的監獄那種高墻電網、與世阻隔、令人窒息絕望的陰森恐怖氣氛。
輕刑監獄的囚犯通常3個人住一棟房子,房子結構為一層,里面有3個房間。其外觀、布局及周邊的環境和我國國內的別墅區沒什么兩樣,但國內別墅區密度遠比這里高。每棟監舍之間距離至少在10米開外,監舍與監舍之間均有草坪銜接。每個監舍四周都懸掛著鮮艷的草本植物花籃。每個囚犯住一個單獨的房子,大約12平米左右。3個人有共同的客廳、衛生間、廚房及電視、電話。
囚犯也可以邀請別人到自己的房間。一個越南籍囚犯便邀請別人進入他的房間,他的房間溫馨無比:墻上掛著妻子、女兒和兒子的照片,桌子上擺著他爸爸、媽媽戴著斗笠站在椰子樹下的照片,床頭貼滿了他自己繪制的各種越南風光的油畫。桌子上都是繪畫方面的書籍和繪畫用品。他告訴客人,他可以去領取繪畫材料,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漫步在監舍群落中,你會看到這個移民國家所特有的不同種族、不同膚色的囚犯在一起的景觀??瓷先ィ麄冇崎e自在。有的坐在自己房間外看雜志,有的睡在躺椅上曬太陽,有的則在整理自己房前的花木,也有的開著草坪大輪子電車奔跑玩耍。
囚犯的伙食也非常豐富,有大馬哈魚和不同種類的水果飲料,所有的飯菜都是他們親自烤制的。獄警和囚犯的餐食一樣,只是在不同區域用餐而已。
每日消耗 600 元的嫌犯
離開加拿大,我們再去美國的監獄看看。
一座約20層的棕色菱形高樓聳立于奇形怪狀的樓宇間。窗戶較小,玻璃很多,但仔細辨認會發現,在褐色玻璃內側卻是密密麻麻的鋼鐵柵欄,這就是位于紐約市區的中央拘留所。從外觀上看,無論如何都看不出這里是關押著近千人的特殊場所。雖然他們被統稱為監獄,但實際上就是中國關押未決犯人的看守所。
如果你想要參觀這里,必須經過嚴格的安檢程序,先后通過三道門才可以進入。你的手背會被蓋上一個肉眼看不見的、顯示每人警戒級別和入所時間的熒光印章,然后將手伸進讀寫器里掃描后才能進入第一道門。當所有人員全部進入第一道門后,門會自動關閉并打開第二道門,出來時還需要驗證熒光印記。
不過,這里畢竟是寸土寸金的紐約,監獄要比加拿大擁擠得多。每層樓的中央部位是活動大廳,四周都是嫌犯居住的房間。他們通常4個人一個房間,大約10平米左右。室內用品都是由不銹鋼制成的,而且被牢牢地固定在地上和墻上。床鋪分上下鋪,每個人都有獨立的桌子和衣柜,有直接飲水的設施。房間外的公共區域里有浴室、廁所,設有電視、電話。每個樓層都有供嫌犯使用的自助洗衣間和廚房。廚房內放著一排排烤箱和微波爐及餐巾紙、塑料薄膜等,他們可以自己洗衣服和烤制食品。
進入6層核心區,噪聲較大。有人在練習彈跳,有人在聊天、唱歌。值班的獄警大都是黑人,他們全副武裝,體型碩大,腰間掛滿各種器械,背著雙手,站立在電梯旁,并不時地向嫌犯喊話。嫌犯除了晚上要絕對按照時間作息外,其他時間都由自己安排。
在這里,美國政府每天要為每個犯罪嫌疑人支付高達86美元的費用,相當于一天消耗約600元人民幣。
對罪犯管理思路的變化
為什么要讓他們享受這么好的物質待遇呢?
首先,一個國家的經濟發達了,各種公共設施以及人們的生活條件自然都會大大改善,監獄的條件當然也會隨之改善。但這種改善也是相對的,怎么也比不上監獄之外當地普通人的生活條件。
此外,在西方國家,懲罰罪犯的思路已發生了很大轉變。已經從物質、身體的懲罰轉變為對個人自由的限制,而罪犯個人生存、人格尊嚴等權利都得到了應有的保護,執行刑罰的監獄沒有任何權力再在生活方面給其增加痛苦。因此,西方發達國家執行刑罰主要是突出感化、矯正功能。國家給人犯以人性化的矯正和較好的物質保障,這樣會使人犯更能懺悔自己的罪惡,更加感激政府和納稅人,從而不再危害社會,重新犯罪。像加拿大監獄管理方面還專門設有矯正局,有矯正制度和矯正場所,針對不同性質罪犯開設不同的矯正課程。比如,周一是暴力犯罪的囚犯接受矯正,周二是性犯罪的囚犯上課,周三是公司犯罪的囚犯上課,等等。還實行嚴格的指紋報到制度和記分規則。心理矯正獄警都是犯罪學、心理學、刑事法律方面的博士學歷警官。
也許,把監獄設置得像別墅一樣,又用高高的鐵絲網封閉起來,就是為了讓罪犯在享受自然的同時還可以充分感受到內外自由的巨大差異,從而鼓勵他們及早結束監獄生活,爭取自由。
那么,如此舒適的條件能對罪犯起到威懾的作用,能達到刑罰的效果嗎?或者,這么好的條件會不會讓他們因此而流連忘返,再次返回監獄呢?西方監獄管理的實踐證明這種擔憂是不必要的。對自由的剝奪已經是對罪犯很大的懲罰,人們對自由的渴望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同時,對罪犯進行一系列感化、規訓,已能改造罪犯的世界觀,使他們重新做人。我國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改造日本戰犯的經驗就是成功的例證。
更進一步說,監獄不是罪犯承受懲罰的唯一場所。在西方,一個人若犯罪被判刑,這個污點將跟隨他一輩子,他將來工作、生活都會受到極大影響,這就像我們工作檔案里如果留下不光彩的記錄,會對我們的工作生涯產生長久影響,幾乎難以擺脫。因此,一個人不會因為監獄條件比較好,就會毫不在乎地去犯罪,甚或僅僅因為監獄的舒適就沒有懼怕心理而再三犯罪。
即使是監獄,也需要體現人性的溫暖,也需要體現人格的尊嚴。讓監獄變得舒適而有人情味,也許能讓罪犯更好地轉化吧。
編輯/張懷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