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周國棟

大姐又走了。看著車站滿眼奔走的人流，我心里涌動出了久違的感覺。這種感覺從記事起便一直陪伴著我，直到今天。從小到大就在這個車站，我一直在為大姐送別。如今過去了30多年，車站已不是兒時那個車站，然而心卻如昨，滿是失落。我也知道就像從前一樣再待下去就會忍不住眼框內的淚滴。

從父母到我們姐弟，每個人都很不容易，都憑著自己艱苦的努力頑強地成長，成長的同時也在努力讓自己愛的人生活得更好。在這一點上，做得最好的永遠是我的大姐，她為我們每一個人，為我們的整個家做得最多。我永遠忘不了每次探親時都在竭力掏光自己口袋的大姐，每次我們去探望她時恨不得把我們武裝到牙齒的大姐。

在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為了貼補家用，還不到18歲的大姐便走上了艱苦的打工謀生之路，于是我的每一個成長階段，都留下了大姐厚重的印跡。

于我而言，大姐亦姐亦母。小的時候，大姐每每剛回來，我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大姐，你哪天再回來？”這么些年了，除了母親病重的那些時日，這次大姐待的時間應該是最久的一次，而我們卻一直沒能坐下來敞開心扉聊聊家長里短，很是遺憾。固然是因為工作生活事務瑣碎，但真正的原因我是知道的：年歲的增長讓我多了些浮躁。這讓我不能原諒自己。

從小到大我一直在壓力中長大。家境的緣故，我一直缺乏自信，所以學習、生活起來更多時候就會是事倍功半，但我有個堅定的信念，那就是生活一定要改變，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果然，日子一天天好起來。而我們的團結、我們的愛也一直保存了下來，這讓人欣慰，也激勵我前行。有的時候，我會忍不住在姐姐面前賣弄，曬曬自己的成功，其實心里更多的是想讓她們因為我而驕傲，越來越開懷！

同事們常說我會時不時流露出感恩的理念，其實我對人生的感悟就是在姐姐們的愛里孵化出來的，姐姐的愛，在我的心里扎下了根，尤其是大姐。沒有大姐，就沒有我越來越好的今天。從44年前大姐為我起名，我兒時的每一次挫折后對我的點撥，我初入中學時對我的鼓勵，高考落榜時的諄諄教誨，大學時代雪片似的匯款單，畢業后工作無著落時的安慰，遭遇到挫折后的瞬間點醒，小有成就后的傾盆冷水……都在無時無刻不激勵我前行，我哪有理由不感恩，我哪有理由不成長？

大姐在海拉爾的這幾天，女兒很正式地問了我一個問題：“爸爸，是不是每家都應該像姑姑們和我們之間這樣的和睦友愛？我覺得很少看到，不過我很高興這樣，我對姑姑們都是發自內心的親呢。”閨女的話讓我很是欣慰！前些時日，楊絳先生故去了，105歲的老人留下了一部《我們仨》，字里行間都是一家三口的愛。我們姐五個其實也一樣。我期待，我們姐弟之間再暖暖地相處五十年。

列車開遠了，我像從前一樣擦拭下濕潤的眼角，朝著大姐遠去的方向努力地笑起來。

（作者系內蒙古呼倫貝爾市公安局建設派出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