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釗 李佳夢 李根



漢代畫像石刻,被譽為我國古代文化遺產中的瑰寶。它是一部形象的漢代生活的“百科全書”,它還標志著我國繪畫藝術已走向成熟,是中國美術發展史上重要的里程碑。我國漢畫像石內容豐富,藝術風格突出,在國外也深具影響。
漢畫像石題材多樣,內容豐富,它描繪出漢代社會生活的全景,并折射出中華本土文化的精神風貌。它是漢代人思想意識的圖像,題材大多是游射田獵、車馬出行、樂舞百戲、六博對弈、神仙人物、祥禽瑞獸以及歷史故事等等,令人目不暇接。在這里我們只選擇漢代民間中的一片片有趣的生活寫照,以便作為分析漢畫像石內容的補充。
一、“婚嫁圖”(圖一),江蘇徐州市出土,徐州漢兵馬俑博物館藏。長5米,寬1米,此圖準確地反映了漢代婚嫁習俗的場面。新郎和新娘正在對拜,金童玉女伴在身邊,樂隊分列兩側。它以簡單的畫幅描繪了漢朝男婚女嫁的場景,栩栩如生。居中為一對新人,手相握,衣帶相結,古時所謂同心結于此可見。左右有三人,是證婚人,也是樂隊。旁有兩小兒,模仿新人作攜手結帶狀。左右各有房屋,右邊當為娘家父母倚門相送。
秦漢時期,政府通過行政手段把先秦時期散見的婚姻道德思想加以整理,混亂的婚姻現象得到控制,各地婚俗趨于一致。當時的議婚、婚儀等制度恪守“六禮”,成為傳統婚儀的基本形式。漢代婚儀如古之“六禮”,“六禮”即中國古代社會締結婚姻關系的六個步驟。關于“六禮”的說法最早載于《儀禮·士昏禮》。戰國時期,各國風俗差異較大,到西漢時期,經過儒士們的系統加工整理,才使之定性和規范化,從此以后,作為中國封建社會人們締結婚姻的必要步驟流傳下來,成為傳統聘娶婚禮的主要儀式。它包括:納采(男家請媒人到女家提親)、問名(詢問女子之名、互換“庚帖”(年齡、生辰八字)、納吉(訂婚)、納征(男家向女家送去聘禮)、請期(擇定吉日成婚)、親迎(迎親)、婚禮儀式(新人入喜堂:在侍者和贊者的陪伴下,新婿新婦緩緩步入婚禮儀式現場)。這幅漢畫像石圖表現的正是婚禮儀式中的一幕。
二、“緝盜圖”(圖二),江蘇徐州賈汪區青山泉出土。在平常的日子里,總會有一些不愉快之處,比如經常出現的小偷盜賊。而此畫面中,即有官兵押解著四個盜賊,押解的隊伍浩浩蕩蕩,村中的庖廚吹火,正在準備犒勞官兵。
在漢代緝捕盜賊由地方基層組織負責,具體地說屬于“亭長”的職務。“亭長”是秦漢時期地方上的鄉官,管轄范圍很小,每隔十里設“亭長”一人,掌治安、訴訟等事。漢高祖劉邦當初就是一個亭長,《史記·高祖本紀》說:“高祖為亭長,乃以竹皮為冠。令求盜之薛治之”,“求盜者,舊時亭有兩足,其一為亭父,掌開閉埽除;一為求盜,掌逐捕盜賊。”另外還有一種鄉官叫“游徼”,主要負責巡查盜賊。此漢畫像石為三面畫像,連接起來長達790厘米,生動地表現了緝捕盜賊的過程,其內容為審訊、押解盜賊、村民迎接等場景,內容詳實,表現生動,是漢代生活中的真實寫照。
三、“庖廚圖”(圖三)。圖三為江蘇睢寧縣張圩出土東漢畫像石拓片,高1 1 O厘米,寬70厘米。此圖生動地描述了一個漢代富貴之家的歡宴場面,其中可以看出漢代富戶的奢侈生活,在廚房中掛滿了各種食材,展現著各種廚師的操作,但是使我們感興趣的是,在房屋的第三層,有一位廚師在用火爐燒烤肉串,在現代生活中有很多人在路邊的攤位上大口喝著啤酒,大口吃著所謂時“擼串”。這種情景很多人認為是改革開放后的一種現象,其實在漢代就有了這樣的實例。
四、“對弈圖”(圖四)。圖四為一幅人物生動、極具表現力的漢畫像石拓片,這塊漢畫像石是江蘇邳州市陸井鄉龐口村漢墓出土,高93厘米,寬120厘米。畫面表現的內容是賓主二人正在對弈,取勝者揚臂高呼,興高采烈,歡呼聲驚動了室外的牛,牛頭后仰,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隨僮只得緊緊拉住手中的韁繩,而另一位失利者攤開兩手,一臉的無奈。
在這一幅漢畫像石的拓片中,我們看到的是賓主席地而坐。《禮記》有這樣一個規定:群居五人,則長者必異席。五個人以上,德高望重者必定另坐一張席子。因竹席邊緣會卷曲,席鎮就自然而然產生了,席鎮的功能就是鎮住席子的四角,防止席角卷曲。這令我們不由得想起馬未都先生在《百家講壇》中的說法:我們是席地而坐的民族,既然我們的祖先是席地而坐,就有兩個問題出現了,一,我們是怎么改過來的?二,我們又是什么時候改過來的,可能就是從李白說的“床前明月光”那個床——胡床改過來的?這個胡床也就是俗稱馬扎的東西。誠然,游牧民族帶給中原很多耳目一新的東西。當時的人坐在地上,游牧民族的兄弟們翻身下馬,從馬背上打開一個扎捆的東西,坐在屁股底下,這個東西就叫馬扎,意思是馬背上扎捆的東西。至今這種家具我們還在應用,出去乘個涼,聊個天,拿個馬扎最方便。這么一件歷史久遠的家具,影響了我們的生存狀態,改變了我們的起居方式。
但是,從圖中我們注意到那個牽牛的僮子,兩腿垂直坐在一只小板凳上。這就說明早在漢代的時候,我們的祖先就不單單是席地而坐,那時就出現了專門的坐具——板凳,只是這種坐臥方式不是十分普及,也許只是為下層勞動群眾采用。所以不可能僅僅是馬扎就改變了中華民族席地而坐的習慣,而是由多種形式的坐具歷經了幾百年、幾千年的緩慢進程才發展到后來的馬扎、椅子、板凳坐臥的習慣。至少板凳,這一區別于馬扎的坐具于漢代就已經出現了。
五、“幽會圖”。圖五為安徽靈璧縣九頂鎮出土的漢畫像石,寬45厘米。實際上,在漢代兩性的交往還是很開放的,如圖表現的是在織布機旁,一對男女正在擁抱接吻。這里就展現了漢代男女交往的一角。
六、“接吻圖”。圖六為四川滎經城郊出土的漢畫像磚。它進一步地說明當時在漢代,兩性交往普遍比較開放。
七、“野合圖”。圖七為四川新都縣新繁鎮出土的兩幅漢畫像磚。它們表現的都是秘戲圖,這些秘戲都毫無遮掩,表露無遺地展現在大自然中。對于生命的延續,儒家從孝的角度理解為生殖繁衍,道家認為是人生命質量的提高,雖然認識不同,實則殊途同歸,這需要通過陰陽、雌雄雙交來體現。男女的交媾、交合、構精,儒家認為是合天理,應人倫的,是人的“大欲”。孔子曰:“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告子曰:“食、色,性也。”道家認為順陰陽是天下之至道。長沙馬王堆出土房中術著作,其中一篇《天下至道談》,將善于房中術者稱為“圣人”“天士”;將房中術稱為“神明之事”:將房中術的作用說成能“延年益壽,安居樂長”。兩家學說都將此作為本派最高深、最根本的學說。以上二幅圖像都體現了漢代人對子孫繁衍和生命永恒的追求。生命繁衍意識至漢代則形成穩定的圖式。
漢畫像石在古代藝術中獨具特色,在我國美術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是中華民族藝術寶庫中的瑰寶。同時我們現代中國人離不開這條以漢畫像石為代表的傳統文化藝術鏈,漢畫像石也因此成為我們永遠的精神祖先。她是充滿了史詩氣氛的高雅文化,對漢代衣食住行等各方面都有全方位的表現,藝術地再現了兩千多年前的歷史進程,再現了一個大氣磅礴的時代。她是一座藝術的寶庫,更是一座知識的殿堂,是浩蕩漢風和宏大漢代精神的集中體現。我們尋找的只是漢代文化的一角,但它也突出了中華民族的燦爛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