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懷念

許多事情隨著歲月的流逝已漸漸淡忘，但外婆的音容笑貌總縈繞在我的腦海里，回憶往事，歷歷在目，淚水流滿我的臉頰。千滴淚，訴不完我對外婆的思念之情；萬句話，道不盡外婆對我的養育之恩……

上世紀六十年代，我出生在湖北黃陂鄉下。小時候，我是在上海外婆家長大的，度過了幸福快樂的童年。天上布滿星星的夏夜，我睡在外婆的懷里，聽外婆講“牛郎織女”、“龜兔賽跑”、“和尚挑水”的故事……天涼了，外婆抱著我走向屋里，把已經半睡的我輕輕放到床上，把蚊帳從鉤子上放下來，再把點燃的蠟燭拿到蚊帳內，用蠟燭一只一只地燒蚊子，“嗞”的一聲，一只蚊子被燒死了，迷迷糊糊中我醒了，看到外婆的臉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夏天，外婆無論多忙，都要打開水龍頭為我接一大盆水，放在火辣的太陽下曬熱后兌上開水，還要滴上幾滴花露水，試好水溫后，又用沾滿水的手在我的身上拍幾下，再讓我在盆里盡情玩水，不管我把地濕成什么樣，外婆總是那么慈祥地笑著。等我玩夠了，外婆才小心翼翼把我抱起來，為我穿上早已準備好的干凈衣服，擦上痱子粉，扎好一個又一個小麻花辮，忙完這些，外婆早已汗流浹背。

小時候我特別調皮，有時和小伙伴們玩著玩著就打起來了，特別是聽到小伙伴叫我鄉巴佬，我就要打她們，打完了就往外婆家里跑。每逢家長們帶著小孩到外婆家告狀，外婆總是一面跟人家賠禮道歉，一面教育我，卻從來舍不得打我一下；有時氣急了，最多在我的屁股上象征性地打兩下。

記得小時候，外婆家有一個大口玻璃瓶，像糖果店、食品店的那種，里面總是裝著我愛吃的糖果、糕點，我可以隨時拿了吃，外婆從不訓斥我。這是我在父母身邊吃不到的，但也因為小時候吃的糖果太多，弄得牙齒壞了好幾個，還經常牙疼，長大后吃了不少苦頭。

外婆的耳朵特別靈敏，我每次走到家門口，就輕一聲重一聲地喊開了：“家家！家家！（家家是方言，外婆的意思）我回了。”而外婆也就在屋子里答應上了，而且回答的聲音很悠長、很好聽：“琴琴（我的小名），我的乖乖，快回來，家家在給你做好吃的呢！”我們祖孫倆人很默契，總是在弄堂里這么一唱一和的，搞得鄰居街坊都很羨慕：這祖孫倆真逗。

外婆的記憶力非常好，一年之中的二十四節氣她從來沒有記錯過一次，無論是閏年還是閏月她都了如指掌，大腦里像裝了一本黃歷。外婆總能記住親戚朋友和街坊鄰居的名字，晚輩們的生日她更是記得一清二楚，每逢晚輩們生日，她都要熱熱鬧鬧操辦一番。

光陰似箭，歲月匆匆。轉眼之間，當年年輕漂亮的外婆，已是銀絲白發的古稀老人。苦日子過完了，外婆卻老了；好日子開始了，外婆卻病了。2005年12月31日，飽經風霜的外婆走完了她坎坷的82年人生歷程，從此離我們而去，陰陽相隔。

外婆去世的噩耗傳來，我悲痛欲絕。急忙和母親從武漢趕往上海，在外婆的靈堂，我淚流滿面，雙膝跪地，雙手合攏，祈禱外婆天國安好。外婆生命中的最后幾年，是在病痛中度過的。聽著舅舅訴說外婆被疾病折磨得瘦骨嶙峋的身體和幾乎失去原形的面容，我的心止不住一陣陣酸楚。在外婆靈前，我禁不住輕輕嘆息，感嘆歲月無情，人生苦短。聲聲嘆息，嘆不盡外婆偉大，外婆是我們生命的源泉，她圣潔的情感，是我們珍貴的財富，是我們永遠歌詠不盡的詩篇。

人們常說好人一生平安，外婆是大家公認的好人，她的善良和淳樸一直為街坊鄰居所稱道。中國婦女傳統的美德在外婆身上得到完美印證。她待公爹公婆孝心可嘉，對丈夫忠誠如一，對子女嘔心瀝血，對朋友真摯坦誠。她一世簡樸，為兒為女從不為己奢侈一分一毫；她終生勤勞，做人做事只為他人奉獻一點一滴，給我們留下了無限的遺憾和無盡的思念。

外婆走了，我少了一位可親可敬的好長輩。想起她慈祥美麗的面龐，心酸的淚水止不住落下來。她含辛茹苦，勤儉持家，寬以待人，忠厚質樸，她良好的品德、高尚的情操，將永遠鞭策和鼓勵著我走好人生的每一步。她純樸、樂觀、善良的品格，影響著我，并惠及她的外曾孫女、我的女兒。我經常告訴女兒，我的外婆是多么的平凡而高尚，多么的令人崇敬不已。

安息吧外婆，您的親人會永遠想著您。祝福您在另一個世界永不孤獨，如有來世，我還要做您的外孫女！

本刊讀者：朱翠琴湖北武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