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秦
為外婆朗讀
外婆獨自住在鄉下,她喜歡靜靜地待在家里。敏貞和媽媽都怕外婆孤獨,希望她去老年人中心和別的老婆婆一起玩,可外婆說還是自己家里最舒服。
敏貞的外婆不識字,但是她喜歡書,喜歡聽別人讀書。敏貞的媽媽小的時候,給外婆讀學校的書本,外婆每次都聽得津津有味。敏貞想起自己小的時候,媽媽也常給她讀書,讀著讀著她就認字了。現在敏貞長大了,如果每天晚上給外婆讀書,外婆也能認字嗎?
每天晚上睡覺前,敏貞就給外婆打電話,給她讀故事。外婆喜歡圖畫書。外婆說,她喜歡聽敏貞讀書,當敏貞大聲為她朗讀的時候,原本黑漆漆的世界好像變得明亮了。
每天晚上敏貞都給外婆讀同—個故事。“從前,有一只企鵝很想飛……”
每次讀到同樣的情節,外婆總是很興奮:“哎呀,奇怪的家伙,應該把翅膀伸長一點嘛……”
外婆聽著敏貞讀書的聲音入睡。敏貞讀一陣子,就會在電話里問問外婆。
“外婆,你睡著了嗎?”
“沒有,外婆沒睡著,接著讀吧……”
如果聽不到外婆的回答,她就合上書,進入夢鄉。
外婆的生日
就這樣,敏貞為外婆讀書已經一年了。今天是外婆八十大壽,親戚們都聚在一起,大家一起吃頓可口的飯。這時候,默默坐著的外婆悄悄地站起來,打開一本圖畫書。
外婆說:“謝謝你們,在百忙之中來給我這個老太婆過生日。我想為你們讀一本書……”外婆輕輕地、緩緩地讀了起來,從頭到尾,一個字也沒落下。在她的朗讀聲中,敏貞仿佛看見了畫面:一只不會飛的企鵝,在一片霞光里,飛得好高、好高。
聽到外婆讀書,姨婆、爸爸、媽媽……大家都驚訝極了。飯店里的其他客人紛紛鼓起了掌。媽媽緊緊地抱住了外婆,她流下了眼淚。
這是一個意義非凡的生日,不識字的外婆,竟然完完整整地讀完了一本書。這本書里的故事被外婆讀了,就活了起來,文字變成了聲音,聲音撩動了大家的心,產生了感情。
故事開頭我們就知道,敏貞和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外婆一個人生活在鄉下。一個人生活的老外婆,多么寂寞啊。有時候老年人會給人又智慧又孤獨的感覺,但是外婆不,外婆身上有一種非常淡定的氣息。她不用去和老婆婆們談天,她不用把時間打發掉,她和一般的老太太不同。她喜歡聽別人讀書。
朗讀維系著這家人之間濃濃的親情。敏貞給外婆讀故事,祖孫倆的晚上過得非常充實,外婆甚至在故事中睡著了。在故事中睡著的外婆好像重新回到媽媽的懷里,聽完故事,甜甜地睡去,像一個小孩,無憂無慮。
小孩不斷地從書本中獲得經驗,再一次次地經歷現實,慢慢完成“現實+書本”的拼圖,最終獲得對世界的認識。外婆勞勞碌碌地活了一輩子,人生經驗自然豐富,晚安故事使她回到了人最初的狀態,她好像變成了那個永遠在孜孜不倦探索的小嬰兒,隨時準備出發。這是故事的力量,也是朗讀的力量,更是愛的力量。
愛的朗讀者
要感謝小女孩敏貞,用故事的方式在電話里講述著愛。愛有很多種方式,有時候愛會以其他的名字出現,比如父母對你的愛,有時可以被稱為教育。
外婆對敏貞媽媽的愛是,送她去學校讀書,把她養大,媽媽健健康康,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敏貞。敏貞媽媽小的時候對外婆的愛是,給她讀課本。敏貞對外婆的愛是,打電話給外婆講故事。而外婆對敏貞的愛呢?現在敏貞的外婆成了“讀圖畫書的外婆”。每天晚上,外婆都會打電話給她,給她讀圖畫書。而這些都是愛的一種表達,愛的表達方式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多。
“敏貞,睡著了嗎?”
“沒有……我沒有睡著,外婆。”
聽著外婆的讀書聲,敏貞甜蜜地進入了夢鄉。
外婆——媽媽——敏貞,成了一個為愛朗讀的循環,這個循環是生生不息的,以后敏貞會成為媽媽,也會成為外婆,她的孩子、她的外孫女也能加入。因為愛無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