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我國刑法在司法實踐中針對頻發的虐童案件時顯得捉襟見肘,司法實踐中多數情況行為人都以無罪釋放終結。而學界對虐童現象定罪持多種意見,其中多數學者認為虐待罪中的“家庭成員”已經難以適應社會生活的發展,本文就將結合學界爭議以及實際定罪情況提出立法完善建議,通過擴大虐待罪的主體范圍,將“其他具有監護、保護職責的人虐待被監護、保護人”包括在內,以及適當加重虐待罪的法定刑,以有效規制虐待兒童的行為。
關鍵詞:虐童;故意傷害罪;虐待罪;侮辱罪;尋釁滋事罪;無罪;立法完善
一、學界定罪爭議介評
被曝光的虐童案例越來越多,法律顯得有些“措手不及”。就此番種種虐童現象來看,學界主要持五種意見,分別為故意傷害罪、虐待罪、侮辱罪、尋釁滋事罪以及無罪。
(一)故意傷害罪
學界第一種觀點主張虐童行為應該以故意傷害罪定罪處罰。故意傷害是指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行為。持這種觀點的人認為虐童行為客觀上對兒童身體上的傷害,主觀上是故意,可以以故意傷害罪定罪處罰,然而實踐中主要爭議點在故意傷害罪的客體以及客觀方面。
故意傷害罪的客體通說是他人的身體健康權。這是故意傷害罪區別于其他人身犯罪的本質特征。刑法意義上的傷害他人身體健康,是指他人的生理健康遭受實質的損害,造成他人精神損害的,不能構成本罪。實踐中,損害他人健康是否包含“精神損害”,答案是肯定的。傷害應該包括肉體傷害和精神傷害兩種。[1]但是實踐中確實應當把思想心里范疇的精神與生理范疇的神經區分開來。
(二)虐待罪
第二種觀點主張應以虐待罪加以定罪。虐待罪是指“對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員,經常以打罵、凍餓、緊閉、有病不給治、強迫從事過度勞動等各種方法。從肉體和精神上肆意進行摧殘迫害,情結惡劣的行為。”實踐中主要爭議點在虐待罪的對象還有主觀方面。
本罪的行為對象通說將其理解為按照婚姻家庭法的規定在同一家庭生活,有血緣關系或姻親關系,有相互撫養,相互幫助義務的人。但是是否可以對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員作擴大解釋,應該說在實踐中,可以根據實際情況作適度的擴大解釋。[2]持此種觀點的人認為虐待兒童的行為符合虐待罪的所有構成要件。
(三)侮辱罪
第三種觀點主張應以定侮辱罪加以定罪。根據刑法第246條侮辱罪的規定,侮辱罪是指使用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貶低他人的人格、破壞他人名譽,情節嚴重的行為。爭議點主要有二:一方面是客觀方面中公然性的界定;另一方面是情節嚴重的界定。[3]時下,有人認為,侮辱行為強調的是在公共場所公然地侮辱他人人格,由于上述案件中的虐童行為都發生在相對封閉的教室里,行為看似不具有“公然性”,因而行為性質不屬于侮辱。按照刑法的規定,構成侮辱罪應以“情節嚴重”為必要條件,情節嚴重是指侮辱手段惡劣、動機卑鄙、侮辱行為造成嚴重后果、多次實施侮辱行為、侮辱行為給社會帶來極壞的影響等等。因此,如果行為人使用暴力或者其他方法虐待兒童,公然侮辱兒童人格,情節嚴重的,應構成侮辱罪。
(四)尋釁滋事罪
多數虐童案在實踐中就是以涉嫌“尋釁滋事罪”進行批捕的,也是在四個罪名中爭議最大的一個罪名,其中對于社會秩序以及公共場所的爭議最為激烈。
我國現行刑法規定的尋釁滋事罪是由1979年刑法中的流氓罪分解而來的。1997年增設了尋釁滋事罪等一系列罪名。依據尋釁滋事罪的立法沿革以及現行刑法的具體規定,尋釁滋事罪是指肆意挑釁,隨意毆打、騷擾他人或任意損毀、占用公私財物,或者在公共場所起哄鬧事,嚴重破壞社會秩序的行為。法益是在以個人及其自由發展為目標進行建設的社會整體制度的范圍之內,有益于個人及其自由發展的,或者是有意于這個制度本身功能的一中現實或者目標的設定,法益的抽象程度越高,其包含的內容就越廣,處罰的犯罪就越大。
(五)無罪
眾所周知,罪刑法定是我國刑法確立的基本原則,其內涵當然是“法無明文規定不為罪、法無明文規定不處罰”,行為是否構成犯罪,首先要看刑法條文有無明文規定,是否符合刑法規定的犯罪構成要件。顯然,尋釁滋事罪作為一個口袋罪就成為了一個邊緣罪名。既然虐童行為不符合尋釁滋事罪的構成要件,我們考慮問題的思路,當然就不能在相關行為明顯不符合虐待罪和故意傷害罪構成要件的情況下,仍然勉強選擇所謂“最接近”的罪名——尋釁滋事罪加以適用。
二、本文觀點
(一)故意傷害罪
在司法實踐中,故意傷害罪是處理虐童案中涉及的一種罪名。筆者認為,對于符合故意傷害罪構成要件的虐童案件,應以本罪論。
本罪的主觀方面是故意,即明知道自己的行為會造成他人身體傷害的結果,并且希望或者放任傷害結果的發生。而案件中多是行為人行為的行為隨意,就是無故,就是沒有任何的原因、理由,毆打行為完全出于一種尋求刺激的沖動。而在客觀方面,虐待行為人積極身體作為,對兒童拳打腳踢,損害了兒童的身體健康。當然,對于一般的推拉撕扯行為并不能滿足輕傷的入罪標準,此前的西安用鋸子懲罰調皮幼童的行為已經損害了幼童正常的生理機能。令人發指的是在今年4月微博上傳出的一案件,應以本罪論,教師以學生做不出題目太笨為由用針頭刺小學生的生殖器,導致兒童下體疼痛加之心理創傷。這是繼去年溫嶺虐童案之后又一引起廣大民眾討論的案件。當案件從主觀方面客觀方面主客體特征看均滿足時,情結嚴重符合條件,即定故意傷害罪。
(二)無罪
司法工作人員在處理案件過程中務必要轉變過去“消化”案件的習慣思路和做法,糾正長期以來形成的凡是具有嚴重社會危害性的行為都一定要以犯罪論處,即使法律沒有明文規定,也要千方百計地想出一個罪名予以處罰的觀念。這都會嚴重地損害司法的獨立性、公正性和嚴肅性。當然,不可否認,由于長期以來形成的以社會危害性為中心的傳統刑法觀念很難得到突破,在我國要做到這一點確非易事。其次,無罪不代表無責,從其他法律責任層面分析,對于相對輕微,沒有達到觸犯刑法程度的虐童行為,我們完全可以按照相關法律、行政法規對行為人追究民事、行政責任。
三、立法完善建議
(一)擴大虐待罪主體
針對上述描述情況,擴大虐待罪的主體適用范圍,而非增設虐童罪,更有利于維護刑法的穩定性和刑法體系的完整性。擴大虐待罪的主體適用范圍,更有利于維護刑法的穩定性。如果增設虐童罪,雖然刑法條款變得明確具體,但是法律如何讓面對現實情況中接踵而至的諸如虐待老人、婦女等的案件,如此一來,刑法必然將變得冗雜。
(二)適當加重虐待罪的法定刑
刑法中關于虐待罪的法定刑設立基本犯為兩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加重犯是兩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筆者認為應當適當加重虐待罪的法定刑。
1.從人權角度看,法定刑過低不利于更好的保護受害人的合法權益
誠如上面所說,在親權和人權的博弈中,人權不應該妥協。由于在虐待現象中,處于弱勢地位的往往是兒童、老人、殘疾人等對虐待人有一定依賴性的人,因此,應更好地履行對此類對象的教育、扶養以及照顧義務。
2.從防治效果看,法定刑過低不利于遏制頻發的虐待案件
法定刑過低導致懲罰力度不夠,既不能通過將懲罰適用于犯罪人,也不能對其起到警醒的作用。縱觀今年發生的教師虐童案,曝光后的當事人雖然絕大多數受到了處罰,但是虐童現象仍然屢見不鮮。即使有少數被判處刑罰,其刑罰力度之低,帶來的威懾作用也是微乎其微的。有必要重新審視虐待罪的立法情況,加重其法定刑,以實現良好的防治效果。
四、結語
我國正處于深度的社會轉型過程中,激烈的社會解構與重構必然帶來層出不窮、不斷變化的社會現象。與此同時,隨著網絡、微博等平臺的蓬勃發展,民意和輿論獲得了充分的表達,民眾對社會事件的參與度不斷加深。因此,不斷曝光的虐童行為所引發的巨大反響乃是情理之中。刑法作為保護社會的最后一道防線,只有在其他法律盡其效用而不足以調整相關行為時才能將其納入調整的范圍。因此,建立和完善全方位、多層次的預防和監督機制,形成完整的、成熟的兒童保護法律體系,設立專門的兒童保護福利機構才是我們應當關注的焦點和著手解決問題的出發點,這樣才能切實有效地保護兒童的身心健康,實現兒童利益的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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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麗蓉(1990~),女,甘肅武威人,西北師范大學2014級法理學專業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理論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