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桂平
摘 要:中國正在經歷著一場前所未有的轉型和變革,導致價值觀念、思想、文化、制度等多方面出現沖突、斷裂,集中表現就是社會在一定程度上出現轉型波動。本文試圖對當前中國社會轉型的背景下公證服務價值做初步探析。
關鍵詞:社會轉型;身份社會;契約社會;熟人社會;陌生人社會;公證制度;公證服務價值
一、中國社會轉型的內涵及特點
建立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提出,標志著中國進入快速社會轉型期。為了重新確定在轉型社會中公證服務價值,就必須要從社會轉型本身進行討論,探求社會轉型對公證機構服務的價值需求和價值期待。當前中國社會轉型主要存在以下幾個明顯的變化特點。
(一)身份社會向契約社會轉變
身份社會,是指一種固定的狀態,個人在這種狀態中的位置并非出于他的意志,而且他也不能通過自己的努力而否棄這種狀態。契約社會,則是指獨立的、自由的、自決的個人成為社會的基本組成元素,個體可以憑借自身的自由意志和行為締結協議、獲得社會關系,并承擔相應的個體責任,這個社會的特征是個人自由和自決。
(二)熟人社會向契約社會轉變
著名社會學家費孝通先生認為,在中國傳統社會,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像石頭丟入水中,在水面形成的一圈一圈的波紋,被波紋所推及的就產生關系。人與人通過這種方式互相聯系起來,構成以血緣關系、地緣關系為紐帶的一張張關系網。這種社會中,辦事大多憑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生熟程度、感情深淺程度,責、權、利的界線較為模糊,他人的權利容易被熟人圈子內的個人或者集體侵犯,在公共事務中則容易發生論資排輩、任人唯親、徇私舞弊等。“陌生人社會”是在“熟人社會”所賴以存在的血緣、親緣和地緣等紐帶被斬斷后,社會的發展,商品交換的發生變的越來越頻繁,交易空間越來越大,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也越來越密切的基礎上形成的,它是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發展的必須趨勢,是市場化、城市化、全球化的必然結果。社會秩序、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靠制度或契約來實現和維護。因此“陌生人社會”又被稱為“法制社會”或“契約社會”。
自改革開放以來,人們在一個相對更為廣闊的范圍內活動,突破了地域的限制和固有關系的束縛,獲得了較為充足的自我選擇權利,可以自由地流動遷徙,也可以自由選擇交易的對象。交易主體流動性和可替代性、交易的瞬時性和匿名性特點越來越明顯。中國社會內部正向陌生人社會逐漸轉化,在農村主要表現為“陌生人侵入”,在城市表現為“陌生人的聚集和流動”。
(三)“小社會、大政府”向“大社會、小政府”轉變
“小社會、大政府”的全能政府是與計劃經濟體制相適應的,政府在資源配置中發揮主導性作用,不僅直接管理國有企業,而且直接管理國有企業的經營權,部門是微觀活動的主體。全能政府是政府行政權力全面控制社會的一種行政模式,政府權力無處不在,個人處于被動和不自由狀態。而“大社會、小政府”的有限政府是與市場經濟體制相適應的,有限政府是面對所有企業活動的環境進行公共管理,企業是微觀經濟活動的主體,公共行政主要是一政策引導與法律規范為主進行的公共管理。重視規則質量的管理,強調規則的統一。這就是中國社會轉型過程中政府管理者角色的重新定位和發展方向。
二、中國社會轉型中出現的問題
快速轉型的中國社會的集中特點是兩重性和復雜性,即社會優化與社會弊病并生、社會進步與社會代價共存、社會協調與社會失衡同在、充滿希望與飽含痛苦相伴。原有社會樣態已經被打破,但新的社會樣態尚需建立,我們能夠清晰地認識到中國社會轉型過程中存在的問題。
(一)轉型社會中個體意識不強,獨立自治精神不足
從身份社會向契約社會轉變,重要的前提條件是個體獨立地位的獲得。只有個體真正成為社會最基本組成單元,契約社會才有可能最終形成。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進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逐步建立和完善,社會資源的占有和支配逐漸多元化,相對獨立的社會自主領域正在形成和擴展,社會生活的契約化進程隨之推進,個人的獨立性也隨之增強。個人對身份、組織的依附有所減弱,個人尋求自身生存和發展的社會空間逐漸擴大,新的角色群體、社會力量日漸活躍。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總體來說,社會中的個體權利意識、獨立意識仍有待增強,其與整個社會發展的速度和要求還存在一定程度的差距。
(二)社會普遍信用體系缺失,市場締約安全性不足
熟人社會和陌生人社會重要的區別是信用的形成和類型不同。在改革開放前我國的戶籍制度相當嚴格,人被限制在自己所生活的社區內,基本上仍舊是一個熟人社會,個人不遵循誠實信用意味著交往途徑的斷絕。改革開放以來,整個社會開始向陌生人社會轉變,人們在追求個體精神、行為解放的同時,也產生了一些負面的結果,如思想絕對自由傾向、拜金主義的泛濫、行為機會主義盛行,表現在人們對社會規則的虛無主義態度、對法律的輕視、失去了信仰和做人的準則等等。典型的表現在部分市場主體在高額利潤的驅使下,以假冒偽劣的產品或服務欺騙、傷害消費者,甚至行業性生產劣質有毒產品危害社會公眾,等等嚴重誠信問題。
(三)社會公共管理系統有待完善
政府職能轉變是當代中國社會轉型時期面臨的重大現實問題。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不斷完善,政府從許多微觀管理的領域中逐漸退出,而轉向宏觀的控制。這里所體現的是政府和社會之間關系的互動和變化。可以明顯地看出,政府功能從微觀到宏觀的轉變是社會利益結構、權力結構變化和向市場經濟過渡的直接結果。這在客觀上要求通過相應的制度安排和培養民間自治的公共管理力量,來彌補因政府退出而產生的社會公共管理空白。
三、重估中國社會轉型過程中公證服務的價值
通過上述對中國轉型社會特點及問題的分析,我們從公證服務對個體能力、社會信用以及社會公共關管理三個方面,對我國社會轉型過程中公證服務價值進行重新估值。
(一)補強個體權利能力,增強個體獨立意識,促進向契約社會的轉型
對于處于急速變化中的中國社會來說,最重要就是要培養具有獨立平等意識的人,這將直接決定我們是否能夠成功地實現社會的根本轉型,也直接決定了轉型社會能否實現轉型成果的保持和發展。公證服務對個體的權利能力是一種補充,能夠排除個體對身分關系的依賴,促進公民的權利意識和獨立精神的產生。在中國現階段而言,公證機構理應成為中國從身份社會向契約社會轉型的有力制度支持體系的重要部分。
(二)誘導普遍信用生成,實現陌生人社會信用的自發性和普適性
陌生人社會中,由于信息不對稱等因素,締約是一件需要極大成本的事情,且同時締約存在非常大的風險。因為熟人社會的狹隘人際信用的心理基礎和倫理道德基礎已開始瓦解,對于缺乏社會倫理意識的人來說,很難對“陌生人”和“陌生人”的社會產生一種自覺的責任意識和倫理認同感,自然也更難產生誠信的“責任承諾”。在現代中國社會轉型過程中,也出現了所謂“殺熟”現象。這一現象的出現并不表明“熟人”信用即使在熟人之間也已消失,而是從另一個側面證明“熟人”信用已然不適用“陌生人社會”。熟人社會的人際信用的局限在于信用適用范圍窄,排斥對非人際關系的信任,對陌生人就可能既不信任,也不講信用。因此對正處于由熟人社會向陌生人社會轉型中的中國來說,迫切需要創造一種新的信用形態來填補熟人社會信用失效下的社會信用空白。公證服務的追求和信用的本質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價值的契合”。公證服務通過對事實或者行為的證實,為個體自身的信用建立或者補強提供了手段,并通過公證書效力的普遍有效性將此種個體信用對外公示和擴散,并通過這一手段誘發社會普遍信用的廣泛實現,可以為社會提供令人信賴的信用產品。
(三)填補社會公共管理空間,發揮社會自我治理作用
政府職能轉變意味著把政府職能轉變到協調經濟運行、維護市場秩序、提供部分公共物品等方面來。建立以政府為核心的、非營利組織為重要主體的、公眾和私人部門共同參與的多元化的公共管理體系已經成為一種客觀趨勢。我國正處在一個由“全能政府向有限政府轉變”、“大政府、小社會向小政府、大社會的轉變”進程之中,需要正確處理政府和社會的關系,并促進社會公共管理體系的健全和完善。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指出:“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必須創新社會管理體制,健全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的社會管理格局”、“在服務中實施管理,在管理中體現服務”的社會管理原則,公共管理必須強化公共服務理念。可以看出,我們正在建立一個政府主導、全社會積極參與的公共服務管理體系。
公證服務的價值之一,就是對社會生活進行管理,實現社會的一種穩定秩序狀態。公證制度是與當事人在自愿的意思自治前提下實現的“管理契約”——對個體的事務進行非主動性的強迫性管理。公證處通過對事實和法律規范的有效結合,終使得法律文本內的應然法律秩序變成實然的法律秩序。從這個意義上,公證機構將承擔起轉型社會的社會公共管理職能。
總之,通過對中國社會轉型的內涵、特點及問題的分析,我們認為對我國公證服務價值要做重新定位。本文在此基礎上得出了中國公證服務應當從對個體能力、陌生人社會信用和政府退出后社會公共管理領域格局變化等三個角度進行公證服務價值重估,期待公證服務在現實需求面前發揮應有的秩序重構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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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邁向中國的新經濟社會學—交易秩序的結構研究》,中央編譯出版社1999年版.
[3]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