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嘉怡
2013年6月20日至2016年3月16日,我已經度過了1000天,與《讀者·校園版》,與你們。
2013年前的我,乏善可陳,是個自閉、內向、抑郁的“問題少年”。記憶里比較清晰的事情,是我每次去外公外婆家,外公都會拿著紅包和零食,哄著我說:“來,貝貝,乖,叫外公。”那時,我已經10歲了。
十幾年活在無聲的自閉世界里,我懂得傾聽卻從來不懂得開口。我在尋找,是因為不愿失去。我的孤獨是由內而外的,給心留個角落,灑盡哀傷與孤獨。那個角落怕光、怕溫暖、怕短暫,而其他呢,不過是流于表面的浮華。
那個時候我總在想:前世的我是什么模樣、什么身份?是冰雪聰明、單純天真的小郡主,還是媚眼如絲、煙視媚行、賣藝不賣身的歌女?抑或是顧影自憐的采桑女?又或者是個簡簡單單、普普通通、不美麗、不聰明、絲毫不引人注目的平凡女子?
不太敢憧憬,怕被嘲笑說太天真;不太敢說話,怕無從遮掩空洞和匱乏;甚至不太敢寫字,怕有太多拙劣的錯誤引人發笑。
但我比真正的自閉兒童要幸運一些。
2013年6月底,我在《讀者·校園版》雜志上看到了校園通訊員的招募啟事。經過報名和審核后,我正式成為一名校園通訊員。
當時負責帶我們的是在讀者雜志社實習的宋佳慶老師,我們親切地叫她宋姐。她是我改變自我的一個重要推力。2013年7月,宋姐發起了通訊員討論會活動,在幾百名通訊員中,她選了我來主持討論會,主題是:我們要過怎樣的暑假。在當天的討論會上,通訊員們都各抒己見,氣氛熱烈。這是我改變自我的第一步。
可誰又能想到呢?在現實中內向、自閉的我,在網絡上卻可以侃侃而談,得到許多通訊員的贊揚,也因此認識了一群雖分散在全國各地但心很近的朋友。我們寫信,我們互寄生日禮物,我們講心里話,我們有共同的夢想。
青春不是一場獨白,所有的感情都擲地有聲。那么濃墨重彩的一年,我像是要把今生所有的好運全部用光。
后來,我看到一句話,是這樣說的:“青春,就是與七個自己相遇,一個明媚,一個憂傷,一個華麗,一個冒險,一個倔強,一個柔軟,最后那個正在成長?!?/p>
我終于知道原來和大家在一起的時光,名為“青春”。雖然偶爾回憶起當年自己的內向和懦弱,也深感羞愧和尷尬,但難忘心中的那份情懷。
《道德情操論》中有這樣一段話:“意識到被人所愛,自有一種滿足感?!睂τ谝粋€心思細膩、感覺敏銳的人來說,這種滿足感帶給他的幸福,或許比一切實際利益都更為重要。
1000天過去了,將近3年的時光。這1000天普通又不普通,特殊又不特殊,雖然它不是我的青春年華中最有代表性的一站,但它是我在自閉的時光里觸手可及的陽光。
老舍曾說:“生活是種律動,需有光有影,有左有右,有晴有雨,滋味就含在這變而不猛的曲折里?!?/p>
人生最有意思的地方不就是不能重來嗎?正是因為不能讀檔、存檔,我們才格外看重每一段經歷。而我們一定要在走得很遙遠之后,站在彼岸回看此岸,才會知道哪里是岔路口,哪里是分水嶺,哪里讓我們感到熟稔親切,哪里讓我們天各一方。
那是讓我有翻天覆地的變化的歲月。在這期間盡管有許多不圓滿,但也恰恰是這些不圓滿造就了今天的我。世事艱難,有人陪我們一起走過,大概是苦難里最甘美的相逢。
1000天能讓你們明白些什么?對于眾多高中生來講,可能只是高考沖刺的階段,可能是一生中并不起眼的一段時光。可這1000天對于我來說,就是函數從極小值逐漸遞增的過程,生活中總有溝壑,波谷、波峰都是風景。
“當我和世界不一樣,那就讓我不一樣,堅持對于我來說就是以剛克剛?!?/p>
五月天的歌總是在彰顯著世界是他們的那種稚氣飛揚。
那么令人心動的剛強。
我記得一句話:“回憶中的生活比當時當地的現實生活更為現實?!?/p>
而我站在春天的門口,懷念過往的冬天,等待新的冬天,等待落拓和張揚。
若用一個詞來形容時間,比起“時光”,我更喜歡“光陰”一詞。這個詞像是不經意間從葉縫里露出來的陽光,斑斑點點的,明亮不刺眼,溫潤不膩耳。感情像是脈脈流水滲透進光陰里,交融得無可挑剔。還有呼吸,就還有情感,真是再好不過的狀態。
謝謝以前的我給自己留下這么多回憶,也謝謝那時的你們包容了我不那么美好的樣子,對我不棄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