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則案例談能效標識違法

■文/徐記青

從三則案例談能效標識違法

■文/徐記青

案例介紹

案例一 某電子有限公司涉嫌生產偽造、冒用能源效率標識的液晶電視機案。

執法人員對廣州某電器有限公司進行檢查，涉案液晶電視機上均加貼了偽造的能效標識。

2015年4月2日，執法人員到廣州市XX電子有限公司進行執法檢查,發現該公司生產的“SVL”牌高清視窗液晶電視機上標注了“中國能效標識”，“耗能低1級”等字樣。經查該公司未經能源效率檢測和能效標識備案，自行印制一批能效等級為1級的能效標識，從2015年3月開始在自己生產的液晶電視機產品上加貼，至被查處時共加貼1100臺，尚未出廠、銷售。執法人員認定該公司的行為違反《節約能源法》第十九條第三款的規定，屬于偽造能效標識的違法行為，依據該法第七十三條第三款規定,并考慮本案情節，決定給予該公司以下處罰：一、責令停止生產偽造、冒用能源效率標識的液晶電視機；二、處罰款55000元。告知后當事人舉報某公司生產銷售未標注能效標識液晶電視機的違法行為。經查，該舉報屬實，對此認定為立功表現。依據《行政處罰法》第二十七條第一款第三項規定，決定減輕處罰：一、責令停止生產偽造、冒用能源效率標識的液晶電視機；二、處罰款30000元。

案例二某制冷設備有限公司涉嫌生產未標注能效標識的空氣源熱泵熱水器產品案

此照片拍攝的是廣州XX制冷設備有限公司生產的外包裝未加貼能效標識的空氣源熱泵熱水器產品。

2015年8月10日，執法人員對位于廣州市番禺區XX制冷設備有限公司進行檢查,發現該公司接受某電器公司委托生產空氣源熱泵熱水器產品，并于2015年5月27日出廠銷售了34臺，價值99800元。經查這些產品標注委托方的商標和公司名稱，且所有產品均未辦理能效檢測和備案,也未加貼任何能效標識。執法人員認定該行為違反《節約能源法》第十九條第一款規定，屬于生產銷售未標注能效標識產品的違法行為。依據該法第七十三條第一款規定，決定給該公司以下處罰：1、責令改正；2、處罰款40000元。

案例三 某電器有限公司涉嫌出廠、銷售未經強制性產品認證的液晶電視機及使用的能源效率標識不符合規定案。

此照片拍攝的是在廣州市XX電器有限公司檢查發現的LE3218A液晶電視機產品，產品上貼有中國能效標識。

經查，該公司主要產品32英寸“LE3218A”型液晶電視機已獲得《中國國家強制性產品認證證書》，且委托檢測機構做了能源效率檢測，確定能源效率等級為3級。2015年4月該公司出廠、銷售了26臺價值45000元的42寸“LE4218A”型液晶電視機，上述產品均加貼了能效標識。該公司42寸與32寸的液晶電視機因屏幕尺寸不同，兩者內部結構、被動待機功率和能效指數均存在差別，在CCC認證方面，后者需要單獨辦理認證，而該公司并未辦理；同樣，在能效等級方面，該42寸產品也需另行進行能效檢測，確定能效等級，而該公司并未做相關工作，而是在能源效率標識網上擴展備案了該型號。經查該公司在能效標識網上備案的主型號是LE3218A型液晶電視機，擴展備案的有LE5218、LE4218A、 LE4218、LE26Q7等20多個型號，所有型號產品都使用32寸液晶電視機的能效檢測數據，標注同一能效等級3級，而實際上這些型號和32寸并無對應關系，而是分別代表52寸、42寸、26寸的液晶電視機產品。

因此，執法人員認為該公司既存在出廠、銷售未經強制性產品認證液晶電視機產品的行為，也存在使用的能效標識不符合規定的情況。對第一個行為，依據《認證認可條例》第六十七條給予：1、責令改正，停止出廠銷售未經國家強制性產品認證的液晶電視機產品；2、處罰款52000元。對第二個行為,執法人員認為該行為違反《節約能源法》第十九條第二款規定，是使用不符合規定能源效率標識的違法行為，依據該法第七十三條第二款規定，責令該公司一個月內改正。

能效標識違法行為的特點

《節約能源法》第七十三條規定，偽造、冒用能源效率標識或者利用能源效率標識進行虛假宣傳的，處五萬至十萬元罰款。未標注能源效率標識的，處三萬至五萬元罰款。未辦理能源效率標識備案，或者使用的能源效率標識不符合規定的，責令限期改正，逾期不改正，處一萬至三萬元罰款。

不難發現，這幾個違法行為之間存在層層遞進的邏輯關系。首先，列入目錄內的產品必須標注能效標識，否則就是違法，是主要違法行為，如案例二；其次，能效標識不得亂標，須委托檢驗機構進行能效檢測，確定真實的能效等級，方可標注，否則就屬于偽造、冒用能效標識，是嚴重違法，如案例一；再次，標注情況雖真實，但未辦理能效備案或標識不符合要求，也是違法，但處罰最輕，如案例三；三者層層遞進，形成閉環，要求企業必須對產品進行能效檢測，辦理能效備案，并按要求加貼能效標識。

能效標識違法行為的認定

一、違法主體的認定

《節約能源法》第十九條規定：“生產者和進口商應當對列入國家能源效率標識管理產品目錄的用能產品標注能源效率標識，在產品包裝物上或者說明書中予以說明，并按照規定報國務院產品質量監督部門和國務院管理節能工作的部門共同授權的機構備案。”不難看出能效標識的標注義務人是生產者和進口商。本文前三個案例都發生在生產者身上。對此需明確以下兩個問題：

第一，銷售者是否有加貼能效標識的責任？銷售者銷售未加貼能效標識的產品是否違法？

2004年國家發改委和國家質檢總局發布的《能源效率標識管理辦法》第十六條規定：“銷售者不得銷售應當標注但未標注能源效率標識的產品，不得偽造或冒用能源效率標識。”對銷售者的義務做了明確規定。但這里有兩點不足。首先，該《辦法》未就該義務設定罰則，也就是說銷售者違反該規定無需承擔任何責任。其次，該《辦法》是2004年制定的部門規章，而《節約能源法》則是于2016年修訂過的法律，屬上位法。根據新法優于舊法，上位法優于下位法的基本原則，《節約能源法》才是認定該問題的依據，而《節約能源法》通篇未就銷售者的責任和義務進行明確。根據“法無禁止即自由”的原則，銷售者不負有加貼能效標識的責任，對銷售者銷售未加貼能效標識產品的行為也不應給予處罰，而是應追究生產者的責任。

第二，生產者接受委托生產能效管理目錄內的產品，標注義務人是委托方還是受委托方？案例二中，當事人接受他人委托生產熱泵熱水器，產品使用委托方的商標和公司名稱，處罰受托方是否合適？委托生產是實踐中常見的經營方式，委托產品上往往只顯示委托方的信息或雙方信息都有顯示。筆者認為，無論是委托方還是受委托方都是產品的生產者，前者是名義生產者，后者是實際生產者，二者對產品質量應承擔連帶責任。因此，能效標識的標注義務人既可以是委托方，也可以是受委托方。但是要將委托生產與代理或購銷等銷售行為區分開，后者只能認定實際生產者為標注義務人，而不能將代理或購買方認定為標注義務人。

二、生產但尚未銷售應標而未標能效標識的產品是否違法。

生產者或進口商生產或進口了一批產品，尚未加貼能效標識，但也未出廠銷售，此時被查處是否應予以處罰？《節約能源法》第十九條第一款規定，生產者和進口商負有標注能效標識的義務，而且罰則第七十三條規定“違本法規定，應當標注能源效率標識而未標注的，由產品質量監督部門責令改正，處三萬元以上五萬元以下罰款。”由此看，無論是否銷售都應對未標注能效標識的行為進行處罰。但是該法第十九條第二款又規定，“生產者和進口商應當對其標注的能源效率標識及相關信息的準確性負責。禁止銷售應當標注而未標注能源效率標識的產品。”由此看，銷售是對上述情況進行行政處罰的前提。二者的規定似乎存在矛盾。

如何理解這種矛盾？本文認為兩種可能：其一，立法者疏忽，設定了不準銷售應標而未標能效標識產品的禁止性規定，但卻未設定違反該規定應承擔何種責任的罰則。其二，本款規定本意就只針對生產者和進口商的銷售行為，而不包括純銷售者的銷售行為。因為，生產者和進口商才是能效標識的標注義務人，普通銷售者不負有該義務。所以，單純銷售應標而未標能效標識的產品無需處罰，而生產者或進口商銷售該類產品則應處罰。本文更傾向于第二種理解。首先，在立法層面出現這種疏忽的可能很小。《節約能源法》是法律，是全國人大常委會的立法，出現這種低級錯誤實則不該。其次，第二種理解和前文關于生產者和進口商負有加貼能效標識義務的規定相呼應，更符合立法本意。所以，案例二中執法人員只認定已銷售產品屬于未標注能效標識的產品，并給以相應行政處罰，未銷售的產品則未做認定。

需要明確的是。偽造、冒用能源效率標識或利用能效標識進行虛假宣傳的，無論是否銷售，都可以認定為違法而給予行政處罰。《節約能源法》第十九條和第七十三條有明確規定。案例一中，雖然涉案產品并未銷售，但仍以偽造能效標識進行了行政處罰。

三、案例一中“未經能效檢測確定能效等級而加貼能效標識的行為”的定性。

對于能效管理目錄內的產品：首先，生產者和進口商應當標注能效標識；其次，能效標識應當真實；最后，能效標識要符合要求并備案。案例一中，企業未作能效檢測自行印制能效標識并加貼的行為應如何定性，也應這三個要素分析：首先，涉案企業的確加貼了能效標識，不宜認定為“應標而未標”。其次，企業標注的是否真實非經能效檢測無法簡單推定，也許其產品真符合一級能效的要求，是真實標注；也許其三級能效都無法達到，是偽造。第三點則簡單，無論企業標注是真是假，未辦理能效標識備案是確定可以認定的違法事實。因此，案例一中，可直接認定的違法行為只有“未按要求辦理能效標識備案”。

那么，案例一中是否有偽造能效標識的違法行為呢？這牽涉到“偽造”的認定標準。偽造應以客觀狀態為標準，還是應以主觀狀態為標準？還是二者都應有之？刑法中“偽造”類犯罪，如偽造印章、偽造證據等罪名要求主客觀相結合，即主觀上有偽造的故意，客觀上實施了偽造的行為，且是行為犯，不要求必須達到偽造的目的。因此，參考刑法的規定，案例一中，當事人已經預見到其標注的能效標識可能真實也可能不真實，而對這一后果采取放任態度，有主觀故意。在客觀方面，其未作能效檢測，也未備案，便自行制作、偽造能效標識，并在產品上加貼和標注，客觀上實施了偽造的行為。因此，符合偽造的構成要件，也即案例一的行為可以認定為“偽造能效標識”，因此案例一以偽造能效標識進行處罰并無不妥。至于未辦理能效標識備案，由于偽造的能效標識無法備案，故無需責令改正或處罰。

能效標識備案的性質

備案有告知、存檔、備查之意。相對于許可，備案不需要批準。就能效標識來說，企業可自行印制并加貼能效標識，且任何企業都可在自己產品上加貼真實的能效標識，無需批準。但是能效管理目錄內的產品，在加貼能效標識后30日內企業應將企業信息、標識樣本、能效檢測等情況應向行政機關備案。能效標識備案不收取費用，采取形式審查，要求能效標識符合統一格式，且相關資料齊全，即完成備案。所以，能效標識備案是行政機關為確保能效標識的統一而采取的一種事后管理手段。案例三中，該企業之所以能夠做一個型號產品能效檢測，而擴展備案到其它二十多個型號，就是因為備案采取形式審查，企業只需聲明擴展的型號與備案型號同屬一個系列，且整機結構基本相同，能效性能一致即可。而是否真的符合上述要求，備案機構不追究，也不審查。因此，很多企業“鉆”這個漏洞，案例三就是如此。案例三中，企業在42寸的電視機上加貼了能效標識，并且該能效標識通過了備案，本無不妥。但42寸和32寸液晶電視機在內部結構和功耗等方面都有差別，應另行能效檢測和備案。而企業則通過虛假聲明，通過了備案。因此，應認定為“使用的能源效率標識不符合規定”，依據《節約能源法》七十三條的規定，責令其改正，逾期不改才進行處罰。

能效標識違法行為的查處要點

從以上案例和分析來看，查處能效標識違法行為應注意以下幾個關鍵點：首先，確定涉案產品是能效管理目錄內的產品。目前已有36種產品納入能效管理目錄之中，這些產品中剛實施能效管理和消費需求較高的產品應成為查處重點。其次，企業是否辦理能效備案可在中國能效標識網上輕易查到，而企業標注的是否真實則要看企業是否可以提供有效的能效檢測報告，也可通過對產品抽樣檢測來確定。最后，一定要獲取企業銷售涉案產品的證據，比如銷售單據、發票等。否則會因證據不足而無法成案。

實踐中，企業剛成立或產品剛納入能效管理目錄時，由于對能效標識管理要求了解不全面，容易出現不標注能效標識的情況。比如案例二中，熱泵熱水器于2015年1月1日開始實施能效管理，而該企業錯誤認為是2016年1月1日，進而導致違法；而一些規模小，經營不善的企業，常因成本壓力，不做能效檢測確定能效等級，便隨意在產品上加貼能效標識。案例一中的企業就是一家規模小，經營狀況一般的企業，雖然其知曉應當標注能效標識，但卻不愿做能效檢測，因此出現了偽造能效標識的情況。還有部分企業由于產品種類較多，有意或無意只辦理一個型號產品的能效手續，便在所有產品上加貼能效標識。比如案例三就是這樣。一些規模較大，管理相對規范的企業，則常出現遺漏或不及時辦理新產品能效標識相關手續的情況，以及不能持續確保后續產品同樣符合能效要求的情況。以上情況是監管和執法的重點，也是不同企業應重點防范的問題。

（作者單位：廣東省廣州市質量技術監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