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在“一帶一路”戰略中的地位和作用

孫暢

摘 要：新加坡是世界重要港口，也是“一帶一路”戰略的重要參與國，對中國海上運輸具有重要意義；以海上絲綢之路為契機的中新雙邊貿易投資將在原有的良好基礎上得到進一步發展；新加坡綠色發展的創新思路可為中國的可持續發展提供新的靈感；作為東盟的重要成員國，新加坡的發展成果能起到示范作用并帶動其他東盟國家實現有效參與；新加坡龐大的華人群體亦可以利用自身的資源優勢傳播中國文化，增信釋疑。

關鍵詞：一帶一路；新加坡；中國

2015年，“一帶一路”成為中國外交重中之重，在眾多參與國中，新加坡是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樞紐，其扼守的馬六甲海峽是連接南海和印度洋最短的通道。由于地域面積的限制，新加坡更多地將其經濟發展定位為港口中轉貿易和相互投資。根據世界海運理事會的統計數據，2013年，新加坡以微小差距在集裝箱運量上僅次于上海位居全球第二①。自1990年中新建交以來，兩國貿易投資增長迅速。海運的便利和高度的開放性使得兩國因緊密的貿易投資關系相互依賴，在資金的流轉中獲得了雙贏。

一、新加坡對“一帶一路”的態度和立場

自2013年“一帶一路”戰略提出以來，國際社會對該戰略褒貶不一。在外媒報道“一帶一路”的態度統計數據中，深度評論文章的肯定和否定兩種態度基本持平。持樂觀態度者認為“一帶一路”惠及多邊，將極大限度地促進包括中亞、俄羅斯和歐洲地區在內的沿途國家繁榮發展，推動更深層次的全球化。持悲觀態度者認為“海絲”將挑起中國與其他國家在南海的領土爭端；“一帶一路”是馬歇爾計劃的翻版，是中國向美國霸權進行挑戰的嘗試。在所有統計的全球主流媒體中，2015年第一季度新加坡海峽時報以報道總數28篇位居第一②。不僅新加坡媒體對于“一帶一路”的關注度很高，在官方層面上，新加坡也進行了積極表態。2015年9月，新加坡金融管理局、經濟發展局、知識產權局代表在南寧舉辦的新加坡專題論壇中表示，新加坡希望在“一帶一路”的建設進程中扮演重要角色③。在對“一帶一路”充滿興趣的同時新加坡也在保持克制。新加坡總理李顯龍表示，新加坡希望與中國合作，但同時也希望與世界其他大國保持密切關系。延續著外交上維持大國相互制衡的戰略，新加坡希望在與中國經貿關系未來還很大程度上會繼續發展的同時，繼續引入大國因素，維持區域穩定實現自身利益。眾多參與國開放合作的巨大經濟潛力令新加坡積極主動地參與亞投行成為創始會員國之一，而與中國經濟的進一步靠近可能會使新加坡在一定程度上更依賴于美國，以此來中和中國增長的影響力，這也是新加坡大國平衡外交的一部分。總體來說，新加坡對“一帶一路”持肯定態度，只要對其發展有利，新加坡就一定會積極參與到“一帶一路”中來并且發揮建設性作用。

二、新加坡在“一帶一路”戰略中的地位和作用

（一）破解“馬六甲困境”

新加坡位于馬來半島南端，也是馬六甲海峽的東出口，地處太平洋和印度洋交界，因扼守馬六甲海峽這一被日本譽為“海上生命線”的交通要道而在區域政治中頗具影響力。在官方發布的“一帶一路”路線圖中，海上絲綢之路從我國東南沿海到河內、吉隆坡、雅加達，經馬六甲海峽（新加坡）到達加爾各答、科倫坡，穿越印度洋到達內羅畢，最后經由紅海、蘇伊士運河穿過地中海到達雅典和威尼斯。新加坡是海上絲綢之路的必經通道，以新加坡為節點構建通暢安全高效的海上大通道也符合中國的利益訴求。對馬六甲海峽的過度依賴使得人們產生了對于能源安全的擔憂，新加坡作為海外中國通過大量石油的港口也因此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海上絲綢之路經濟帶使得新加坡作為海運樞紐的地位更加凸顯，沿線利益各方都參與其中，一旦封鎖馬六甲海峽依賴中國貿易的國家的利益受損會使得封鎖難度大大提升，對于破解“馬六甲困境”具有重要意義。在克拉地峽修建無進展、瓜達爾港風險大的情況下，位于馬六甲海峽的新加坡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將是中國海上運輸核心中轉站的這一地位不會有所動搖。

（二）中新“互聯互通”不斷深化

自2009年《中新自由貿易協定》實施以來，新加坡取消了全部中國進口商品關稅，中國也對97.1%的新加坡進口產品實施零關稅，中新雙邊經貿進入新時期。中國是新加坡第一大出口國也是第一大進口國，出口比例占12.6%，進口比例占12.1%④。新加坡也是中國企業投資優先考慮的場所。在世界銀行評定的“親商經濟體”中，新加坡連續9年位列第一。截至2015年4月，國際評級機構標普對新加坡主權信用評級為AAA/A-1+，展望為穩定。在The 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EIU）⑤進行的調查統計中，新加坡的投資風險極低。2013年，在全球所有國家和地區中國對外直接投資流量統計中新加坡位列第六，總額22.33億美元，遠高于其他東南亞國家⑥。中國實際利用新加坡外商直接投資金額總體趨勢呈遞增趨勢，2014年在亞洲所有國家和地區中超過日本、韓國、臺灣，僅次于中國香港⑦。“新加坡已經成為中資企業‘走出去的首選目的地之一，也成為中資企業國際化的一個重要平臺：中化集團等企業以新加坡為平臺突破國際貿易投資壁壘取得跨國并購的成功；中銀集團、海航集團等企業通過并購在新加坡的國際企業總部，迅速獲得了覆蓋全球的市場資源；中遠集團、振華重工等企業在新加坡設立區域總部，實現了資源整合和有效配置；中石油、中石化、華為等企業在新加坡設立貿易、財務、研發、物流等各類功能中心，支撐企業在東南亞乃至全球的業務發展；京東商城等企業與新加坡企業進行戰略合作，聯合‘走出去，輻射東南亞乃至整個亞太市場，均取得較好的成效。”⑧不僅如此，中新雙邊合作內容也在不斷深化。中新經濟走廊（又稱南寧—新加坡經濟走廊）計劃建設一條從中國廣西南寧南下，縱穿越南、老撾、泰國、馬來西亞最終到達新加坡的可覆蓋15億人口的陸上通道，一旦建成，西南省份與東南亞國家之間的經貿互動頻率將大大提高。習主席2015年11月訪問新加坡時，正式啟動中新（重慶）戰略性互聯互通示范項目，該項目以金融服務、航空、交通物流與信息通信技術為四大推進重點⑨。海上絲綢之路對于中新雙邊經貿投資來說，是又一次發展機遇，兩國在多渠道、多層次的合作過程中向“互聯互通”邁出了一大步，對于促進雙邊關系，為海上絲綢之路提供貿易、融資和投資服務，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三）創新帶來發展新靈感

新加坡在“一帶一路”中作用的發揮，絕不僅僅是依賴天然的地理位置。作為一個城市規模的國家，新加坡的繁榮發展主要依靠的是先進的制度和開放包容的創新理念。這種創新的理念在新加坡投資修建的蘇州工業園區、天津生態城和廣州知識城中得到了最好的展示。在中國改革開放初期急需引進外資時，蘇州工業園區為中國經濟注入活力，同時也帶來了先進的理念和技術。中新天津生態城是國務院批復的第一個國家綠色發展示范區，也是全球第一個國家間合作開發的生態城區。天津生態城的建設在人與環境建設的角度為中國提供了綠色發展的新思路，在時代潮流中新加坡總是能走在前沿，順中國發展趨勢而動。新加坡對中國的最大影響在于，它開拓了一種新的視角，不囿于簡單的資本輸出和建設工廠，而是向世界傳達一種先進的綠色發展理念。在中國還未意識到綠色發展的重要性時，新加坡已經首先開始進行相關產業投資并且打造成模范，實現了其不可撼動的地位。從蘇州工業園區、天津生態城到廣州知識城，綠色理念的內涵在不斷豐富和拓寬，根據不同的需求、不同的地點因地制宜，把一個城市規模的國家經驗最大化，成為新加坡的標志和吸引力。巴黎協議簽訂后，這種綠色創新模式的可操作性必定會更進一步。未來的合作中新加坡一定會繼續尋中國所需，想中國所想，其創新理念在惠及中國的同時也幫助新加坡樹立了國家形象，推動其走向世界與更多的國家進行相關合作，為“一帶一路”注入基礎設施建設項目以外的新活力。

（四）對東盟國家的示范效應

新加坡是東盟的創始國之一，1960至1984年間新加坡經濟飛速發展，GDP年均增長9%，成為“亞洲經濟四小龍”之一，以開放的姿態和迅猛的發展贏得世界矚目。新加坡提出的許多議題在東南亞國家都能夠得到積極響應，其影響力也得到各方公認。上世紀90年代，新加坡利用東盟地區論壇把自己的國家安全戰略變成了東盟的安全戰略，推動東盟實現從排斥外界勢力的中立主義到承認美中日對地區穩定的貢獻的轉變⑩。新加坡又與法國共同倡導開辦亞歐會議，兩大洲開始進行廣泛對話，推動歐亞消除誤解，建設穩定和平等的伙伴關系。

鑒于南海地區問題的持續升溫和惡化，東盟國家的合作誠意值得考量，其商業信用度較低投資風險也遠比新加坡要高。即使加入亞投行，不作為也可能成為其主要形式。海上絲綢之路中新加坡的成果無疑會起到一種示范效應，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其對于“朝貢體系再現”和中國追求地區霸權的憂慮，令已經加入亞投行的參與國更有信心并傾向于采取實際行動。另一方面，在南海國際仲裁結果不容樂觀的情況下，中國與東南亞爭端國關系將會持續僵持，新加坡可以在中國與東盟關系中扮演斡旋者角色。在南海問題上中方希望與東盟維持地區穩定，贊成并倡導“雙軌思路”，東盟也需要一致對外的南海問題聲音來增加話語分量，親美或親中勢力都不是發起統一意見的合適代表。美國在新加坡擁有長期的軍事基地，兩國存在特殊關系。新加坡與中國之間存在血緣上的親近感和互通的高度緊密性，使得新加坡在中美兩國的外交中都具有一定分量。立場中立、與中美兩國關系都十分密切的新加坡是最好的選擇，通過新加坡的斡旋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化解政治談判中的尷尬僵持，推動問題的協商解決。

（五）聯通華人華僑

“一帶一路”戰略致力于實現“五通”B11：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要做到民心相通，就不能忽視海外華人華僑的重要作用。華人是新加坡的最大族群，占總人口的70%以上，是新加坡社會主體組成部分。廣大的華人華僑群體擁有資本優勢和密集的商業網絡，對祖國作出了許多杰出貢獻。海上絲綢之路對華商來說是一次難得的商機，也是密切中國與海外華人華僑關系的機遇。華人華僑可以助推“一帶一路”構想，在發展海上絲綢之路的過程中，促進中華文化的傳播，展現文化魅力，提高中國軟實力，并向世界傳達一種合作共贏的理念，塑造中國的國際形象，客觀地介紹中國的情況和特點，引導國際輿論，增信釋疑，減少他國戰略誤判。

三、總結

新加坡對“一帶一路”的支持對中國來說有深刻意義。在地緣政治方面，新加坡是海上絲綢之路的交通要道，對破解“馬六甲困境”意義重大；在雙邊經貿投資方面，新加坡是中國不斷深化合作的重要伙伴；在創新理念方面，新加坡能夠帶動中國發展綠色產業并拓寬“一帶一路”項目的合作內容；在東盟方面，新加坡可以就南海問題在中國與東盟間扮演斡旋者角色降溫緊張局勢；在華人華僑方面，新加坡能夠依靠華人力量向世界傳達中國合作共贏的發展聲音，增信釋疑。

“一帶一路”沿線參與國眾多，各國國情千差萬別，發展水平也參差不齊。相較于其他參與國，中新合作難度較低，障礙較少。“一帶一路”的順利推進，需要中國在政府層面與各參與國積極協調，在企業層面尊重傳統并進行自我提升，在對外投資的同時提高東道國的有效參與，促進就業，減少對環境生態的破壞，實現投資的示范效應和良性循環。此外，應避免將經濟問題政治化，對每個沿線參與國進行具體分析和探討，在不同國情的國家中真正尋其所需，想其所想，降低投資風險，以新的中國模式向世界發聲。（作者單位：湘潭大學歷史系）

注解：

① 數據來自：World Shipping Council（WSC）國際貿易—2013年世界100大港口 http：//www.worldshipping.org/about-the-industry/global-trade/ports

② 數據來自：零點智庫——“一帶一路”研究http：//www.horizon-china.com/page/4097

③ 新華網：《新加坡希望充當“一帶一路”重要角色》http：//sg.xinhuanet.com/2015-09/22/c_128254074.htm

④ 數據來自：WTO貿易數據——新加坡部分（2014年）http：//stat.wto.org/CountryProfile/WSDBCountryPFView.aspx Language=E&Country=SG

⑤ 數據來自：EIU：a risk assessment report

⑥ 數據來自：中國商務部——《2013年度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

⑦ 數據來自：中國國家統計局——年度數據http：//data.stats.gov.cn/easyquery.htm cn=C01

⑧ 中國商務部：對外投資合作國別（地區）指南—新加坡（2015版）

⑨ 聯合早報 新加坡工商聯合總會“一帶一路”專題網：《陳振聲：中新示范項目不僅要降低成本 還要增強輻射力》 http：//beltandroad.zaobao.com/beltandroad/analysis/story20160416-606026

⑩ 魏煒：《李光耀時代的新加坡外交研究（1965-1990）》，華東師范大學，2006年博士學位論文，第149頁

B11 新華網：《“一帶一路”合作重點：設施聯通、貿易暢通》 http：//news.xinhuanet.com/fortune/2015-03/29/c_127633567.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