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縱蜀府

操縱蜀府

羅通以御史按蜀，蜀王富甲諸國，出入僭用乘輿儀從，通心欲檢制之。一日，王過御史臺，公突使人收王所僭鹵簿，蜀王氣沮。藩、臬俱來見，問狀，且曰：“聞報，王罪且不測，今且奈何？”通曰：“誠然，公等試思之。”詰旦復來，俱曰：“無策。”通曰：“易耳，宜密語王：但謂黃屋左纛，故玄元皇帝廟中器，今復還之耳。”玄元皇帝，唐玄宗幸蜀建祀老子者也。從之，事乃得解，王亦逆自斂。通始至蜀中，士大夫易通少年，至是，始驚服。

（明·朱國楨《涌幢小品》）

□耕齋點評

羅通是明代早期的名臣，永樂十年考中進士，被授為監察御史，年紀才20多歲。卻說那年羅通以御史之銜巡按四川，發現蜀王的財富超過其他藩王，出入都僭越使用皇帝的鑾駕儀仗。羅通心里打算將此事約束一下。一天，蜀王路過御史衙門，羅通突然派人沒收蜀王所僭用的儀仗，令蜀王氣急敗壞。藩、臬兩司長官得悉此事后，都來向羅通問詢，并且說：“這事如果報上去被皇上知道了，蜀王的罪責將嚴重得難以預料，現在該怎么辦呢？”羅通說：“的確如此，大家試著想想辦法吧。”第二天一早，兩位長官又來了，都說：“實在想不出辦法。”羅通說：“這事好辦。可秘密告訴蜀王，只說黃屋、左纛這些儀仗是過去玄元皇帝廟中的器具，現在是去歸放原處的（玄元皇帝是唐玄宗李隆基安史之亂逃避四川時，給老子李聃的封號）。”大家照羅通的話做了，此事才算得以平息，蜀王從此也自我收斂了許多。羅通剛到四川時，官員們看他不過是個毛頭少年，至此，才驚嘆服帖他的老練。

或以為羅通年紀輕輕就會“和稀泥”“搗漿糊”，其實不然。羅通在四川時，發現都指揮使郭赟和清軍御史汪琳中勾結在一起作奸謀利，當即上奏彈劾，最終朝廷逮捕了郭赟并治了他的罪。

或以為羅通只敢打老虎，不敢犯龍顏，也不盡然。永樂十九年，京城三殿發生火災，羅通和監察御史何忠等人就極力陳述時政的不足，結果觸犯皇帝旨意，羅通被貶謫為西南邊陲交阯清化州知州。

羅通能文能武，有血氣敢擔當。宣德元年，黎利謀反，征夷將軍王通和黎利作戰失敗，王通擅傳朝廷命令把清化及其以南地區割讓給黎利。文書傳達，羅通對部下說：“我們這些人殺敵太多，出城投降必定沒有活命的道理，與其受縛，不如竭盡忠誠為國戰死。”羅通堅守城池，敵人久攻不下，只得撤離。

回頭再說羅通約束蜀王的事，真可是一種政治智慧。試想如果羅通就此密告皇上，誅殺了蜀王，事后諸多皇族會怎么想，上司同僚會怎么看？自己一旦官都擼掉了，為國盡忠、為民請命的抱負還怎么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