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是中國蘇維埃運動的發源地,這里涌現出一批英杰,曾山是最杰出的代表之一。新中國建立后,毛澤東曾多次講過:“在江西革命根據地的斗爭中,曾山同志是有功的。”不僅是曾山,他的一家都經受了革命低潮時血與火的磨煉和生與死的考驗,為蘇維埃紅色中國作出了巨大犧牲。這樣一個革命家庭,將其良好的家風又傳承到了下一代。
曾山家人:滿門忠烈留獨子
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革命力量處于一片白色恐怖之中,中國共產黨也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曾山一家經受了革命低潮時血與火的磨煉和生與死的考驗,為蘇維埃紅色中國作出了巨大犧牲。
“家慈五男二女留獨子,先父三難一死為人民”。“念大嫂繼夫志堅持革命留青史,贊桂香不人后困守家園侍高慈”。這是1961年底、1962年初,曾山回家鄉探親時,面對生育他的那片紅色熱土,撫今追昔,感慨萬千,揮筆寫下了這兩副對聯。
“家慈五男二女留獨子”,指的是曾山的兄弟姐妹。曾山的母親康春玉勤勞賢惠,生育過5男2女,其中有2男2女因遭受國民黨反動派的折磨,先后含恨死去。只有曾延生、曾洛生(曾山)、曾炳生兄弟3人長大成人。大哥曾延生是吉安黨組織的創始人之一,參加過“八一”南昌起義,后又組織了萬安暴動,并先后擔任過中共九江地委書記和贛南特委書記,領導了九江工人收回英租界斗爭和組織了贛南農民武裝暴動。1928年3月23日,他不幸被捕,在獄中堅持斗爭,不屈不撓,當年4月4日犧牲在贛州。三弟曾炳生早年跟隨大哥延生投身革命,1926年在九江以開設書店為掩護,作為黨的秘密聯絡站。1927年8月9日,曾炳生犧牲在九江小校場,時年23歲。曾山在多個親人為國捐軀、家中只留下他一個男丁時,依然跟定共產黨、毛主席鬧革命,他于1926年加入黨組織,先后擔任贛西南蘇維埃政府主席、江西省蘇維埃政府主席。毛澤東同志曾贊揚他:“在江西根據地的斗爭中,曾山同志是有功的。”
“先父三難一死為人民”,指的是曾山的父親曾昭藻。曾昭藻是清末秀才,為人忠厚正直,在本村及鄰村設館啟蒙,靠教書為生,同情勞苦農民,不滿民國之后連年軍閥混戰,地方上土豪壓榨,到大革命時同情共產黨,在土地革命開始的1929年,參加革命工作。他以教書為掩護,擔任中共吉安縣地下交通站秘密聯絡工作,在白色恐怖下不顧個人和家庭安危,為黨傳遞過許多重要情報,先后3次被捕入獄,每次都受盡酷刑。但他始終堅貞不屈,視死如歸,守口如瓶,最后于1930年5月被敵人活活打死在監牢里,為人民獻出了寶貴生命。
在曾山這個家庭里,還有多位女性為中國革命作出了重要貢獻。
“念大嫂繼夫志堅持革命留青史”,是寫大嫂肖淑賢。肖淑賢1908年與曾延生結婚,在革命家庭的影響下,她很快走上了革命道路。特別是在丈夫犧牲后,她毅然參加革命隊伍,擔任贛西南蘇維埃政府婦女主任。1931年,肖淑賢加入中國共產黨。國民黨第五次圍剿后,肖淑賢不幸被捕,押在九江感化院。敵人軟硬兼施,均無法使肖淑賢低下高貴的頭。解放后,她歷任村婦女主任、橫江區光榮敬老院院長等職,多次被選為地、縣人大代表,黨代會代表。1980年3月26日,她在家中病逝,終年88歲。
“贊桂香不人后困守家園侍高慈”,是說弟媳劉桂香。1927年8月,劉桂香丈夫曾炳生在九江慘遭殺害。當時,烏云壓頂、環境惡劣,國民黨反動派提出要斬草除根,放火燒了她家的房子,除曾山在外革命幸存外,所有的男丁都被殺害。為保住炳生烈士的兩根紅苗,劉桂香歷盡千難萬險。但是,由于年幼的慶經、慶綸經不起顛沛流離的折磨,兩年中先后夭折。接踵而來的摧殘打擊,沒有使劉桂香屈服,她從牢房里出來后,擦干眼淚,一直困守家園。
曾山這個滿門忠烈的革命家庭,曾受到過毛澤東的高度贊譽。
1930年11月18日,為誘敵深入,紅軍撤離占領45天的吉安城,分路向東固山、永豐龍岡進發。19日,曾山陪同毛澤東由吉安神崗山過禾水河,經永和到了錦原村曾山家里。毛澤東親自慰問光榮家庭的家長康春玉,熱情贊揚這個光榮家庭為中國革命作出的巨大貢獻和付出的重大犧牲。
曾山的母親康春玉深深懂得“不打倒剝削階級,大家就得不到翻身”的道理。因此,她像丈夫一樣,支持兒女們干革命,并配合丈夫積極為黨的地下交通站工作,曾先后5次被捕,從不屈服。當丈夫和兩個兒子先后被敵人殺害,曾山外出革命不歸,家里只剩下她一人時,仍然堅信革命一定會勝利。在極端艱難危險的情況下,她咬緊牙關,帶領兒媳肖淑賢、劉桂香,耕田種地,砍柴養蠶,克勤克儉,堅持斗爭,直到革命勝利。
這樣的家庭環境,特別是曾山的父親、母親、哥哥,對曾山成為一名堅強的無產階級革命戰士影響重大。
透過兩副對聯,讓人們看到的不僅僅是曾山一家為革命作出的巨大犧牲,更多的是折射出曾山一生為了革命的勝利,舍小家、顧大家,始終與人民、與黨和國家同呼吸共命運的革命情懷。
曾山后人:良好家風培養出一位國家副主席和三名少將
這樣一個革命家庭,其良好的家風又傳承到了下一代。曾山與夫人鄧六金所生的子女中,比較有名的是大兒子曾慶紅(2003- 2008年擔任國家副主席)、三兒子曾慶洋(1996年晉升空軍少將軍銜)、四兒子曾慶源(1999年被授予空軍少將軍銜)、女兒曾海生(2001年被授予少將軍銜)。
曾山的長子曾慶紅,小名丁兒,1939年出生。皖南事變前夕,曾山奉命率東南局機關先行撤離皖南,鄧六金就將曾慶紅送回江西吉安老家撫養。曾慶紅6歲時,國民黨反動派抓走了老奶奶,燒掉了房子,他獨自逃出家門,躲在村外一棵大樹的樹洞里,兩天后才被嬸母發現并背了回來。直到1949年解放以后,曾山夫婦才將曾慶紅接到上海,送進鄧六金創辦的華東保育院。
曾山的二兒子曾慶準生于1941年。兒子出生后不久,鄧六金就到華中黨校學習。為了集中精力學習,她將兒子送往蕪湖托人撫養。
曾山的三兒子曾慶洋,1945年降生在淮南新四軍軍部和華東局機關所在地。最小的是個女兒,1947年懷孕7個月早產于山東海上,取名“海生”。
曾山非常愛自己的子女,但從來不嬌慣他們。他也從來不對孩子們講長篇大道理,常常是三言兩語卻很有份量,更多的是以自身的行為熏陶孩子,潤物細無聲。孩子們在育英小學讀書,他每天只給他們幾毛錢,正好是從萬壽路到東四的公共汽車票錢。有時,孩子們想吃塊糖果,把錢花了,那就只好走十里長的路程回家。孩子們的衣服也都是大的不能穿了改給小的穿,連姑娘也揀“小子”的舊衣服穿,小女海生直到上大學才自己買了第一件女式衣服。孩子們看到家里老吃得那么簡單,有時禁不住要抱怨幾句。曾山就在餐桌旁對他們講:“我小時候只有在上山打柴時才偶爾吃一個雞蛋,而你們現在吃雞蛋是很平常的事。”“爸爸總是講這個,總是講這個!”孩子們不耐煩地說。曾山認定“總是講這個”是根本,所以仍然“總是講這個”。這類話幾乎成了餐桌旁的老生常談。孩子們長大后都說,爸爸的“老生常談”使他們受益無窮,立起了做人的主心骨。
1958年,曾慶紅考上了北京工業學院。家里出了第一個大學生,曾山特別高興地對兒子說:“社會主義建設需要知識。你一定要好好學習,掌握本領,將來更好地建設祖國!”曾慶紅牢記父親的教誨,在學校品學兼優,并且入了黨。
曾慶洋初中畢業后,曾山支持他進工廠當工人。他對兒子說:“當工人是光榮的事,但又是很辛苦勞累的。能不能干好,就看你肯不肯下力氣!”曾慶洋很爭氣,幾年的苦活累活,煉出了一身好筋骨。
曾慶源高中畢業,原來是選送去東歐留學的,后來情況變了,經過高考,被分配到西安軍事工程學院。學院規定新學員入校后要先去空軍部隊當兵,他有些不痛快,便寫信求父親找陳毅伯伯幫忙,轉到北京外國語學院學習。曾山批評他說:“參了軍就要服從組織,哪能想上哪兒就上哪兒!”曾慶源情緒逐漸安定下來,并且在部隊鍛煉得非常出色。
“文革”中,女兒曾海生閑散在家。她想參軍,求父親“走走后門”,曾山硬是不答應。他認為“開后門”是害子女。但女兒性格倔強,參不了軍,也要沾個“兵”字,就到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當了8年“兵團戰士”,干得很不錯,成了“兵團模范”,回城后又以自己的實力考上了大學。
作為父親,曾山看似心腸太硬,不通情理,實際上是他對子女愛得深切。他身邊的工作人員都說這一家是“正宗共產黨熏陶的家風!”
如今孩子們都“闖”出來了,回過頭來都很感激嚴父的良好家教,都為有這樣一位父親而感到驕傲和榮幸。
(摘自《當代江西》、《報刊薈萃》、《我與曾山》,鄧六金著,新華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