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惑之
“千人之諾諾,不如一士之諤諤”。鼓勵講真話,善于聽真話,唯其“諤言”常在,才能防患于未然,我們當有對待一介“狷狂”書生之雅量。
《最后的狂人:我就是鄒恒甫》是一部3年前出版并引起爭論的暢銷書。我們今日之所以重讀的緣由在于,一是日前鄒恒甫與北大的官司“侵犯名譽權案”已定讞,以鄒恒甫落敗告終,盡管鄒教授不服,但要強制執行,這是預料中“法律正義”的必然結果。二是“不以一眚掩大德”,鄒恒甫畢竟是一介書生,在經濟學界一度享有盛名且桃李滿天下。三是在舉國大力倡導“創新”的氛圍下,鄒恒甫教授還有一些寶貴品格繼承了“北大精神”,當薪火傳承。因之,我想《最后的狂人》這當是一部給年輕人看的書。從《最后的狂人》這部書稿中能悟到什么呢?見仁見智就是了。
“走狗”鄒恒甫曾有過莊嚴的誓言:“我向中國人民宣布,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我是中國農民的兒子,我愿意做中華民族窮人的最忠實走狗!”這位“天才少年”,15歲就讀武漢大學經濟系,26歲成為新中國第一位哈佛大學經濟系博士。2012年即50歲時成為“全球經濟學家排名前100人中唯一的華人經濟學家”。鄒恒甫是世界銀行研究部終身高級經濟學家。在世界經濟學研究領域中,“對發展中國家政府在基本建設投資過大,忽略經常性的公共支出”提出建議,提出“財政分權往往對經濟增長帶來副作用”。“世界各國收入分配不平等是一個非常穩定的現象”。“收入分配不平等的增加在理論上不一定妨礙經濟增長,在實際上甚至能促進經濟增長”。“資本主義精神可以解釋這種差別”。因鄒恒甫是“世界銀行的公務員”,在經濟研究尤其是扶貧工作方面,對國內的經濟學教育和經濟改革,也都提出供決策者可資參考的意見。
“拓荒者”鄒恒甫教授的自豪:“我一生最偉大的選擇只是在中國率先進行當代經濟學教育”。從1992年開始,他利用自己的個人時間和和基金在武漢大學極好地推廣了現代經濟學教育,開辦了現代化的經濟學專業。1994年創辦武漢大學高級研究中心后,相繼在北京大學、中央財經大學等10余所中國高校推行當代經濟學教育,被公認為“中國當代經濟學教育的拓荒者”。在著名經濟學家林毅夫的眼中,“鄒教授是個具有戰略眼光和開拓精神的教育實干家”。早在2004年,這個專業已經培養了數千名畢業生,他們當中的很多人前往美國頂級大學攻讀經濟學博士,其中一部分人在獲得博士后已經歸國任教。更讓人欣喜的是一些學子已經成為中國乃至世界的卓越學者。林毅夫認為,“鄒教授為中國經濟學教育發展所做出的貢獻已經超過了其他任何人或機構。”2007年新華社的一則消息稱:是年該中心共有38名學生獲得西方名校經濟學全額博士獎學金……這在國內各院校也是史無前例的。著名經濟學家鄒恒甫教授為其中大多數人寫了“推薦信”。……此前,“武大中心”已經向西方著名學府“輸送”了104名博士研究生。鄒恒甫教授多年后接受采訪時卻坦言,“我是一名普通的中國人,我只是做了經濟學家和教育家應該做的一點點小事,于是便成了‘狂人。但我不想做最后的‘狂人,而希望有更多的中國人超過我……”
‘“狂人”鄒恒甫的書生氣質是“北大”厚德載物“德賽”二先生的精神閃現。極端狂妄自大的人謂之“狂人”,鄒恒甫教授不是這樣的學者。他性格直爽,桀驁不馴,用語多是直白,“世事未諳多棱角,胸懷坦蕩喜爭雄”,不懂“溫良恭儉讓”的處世哲學。細讀他的“狂人瘋語”,多矯枉過正,耐人尋味,是對真理的執著,對國家的“另一種忠誠”。諸如,敢于挑戰“不務正業”的名人,炮轟“獨立董事”不懂事,“獨董當慣了,成了走狗”。指名道姓地譏諷一些教授學者“身佩六國印”成為“摸金校尉”。敢于挑戰“學術腐敗”,指出一些名校的教授“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是“新聞媒體經濟學家”,津津樂道“走穴撈錢”。有些學者專家口是心非,“一邊罵權貴,一邊當權貴”,看重“官本位”,竟然“把自主招生當做斂財手段”。當然,也有個別的教授因道德敗壞而成為“禽獸”,玩弄女性甚至把手伸向女學生。……鄒恒甫“目睹學界怪現象”,怒不可遏,“我再次對所有在國內外的中國經濟學家說一億遍:不要在中國對錢和中國婦女太感興趣了。你們要積德行善。要為中國絕大多數人民,特別是窮苦人民服務”。
……
“狂人”鄒恒甫教授的故事太多,與魯迅先生小說《狂人日記》中的“某君昆仲”有相似之處,那就是講“真話”“實話”,多少帶有“傻話”或“瘋語”。經考察,不像真有“神經疾病”的患者。與鄒恒甫教授共事多年的同仁或聆聽他講課的學生,多有評價,讀來也可佐證我們的判斷。著名學者丁學良教授,把脈“中國大學體制弊端”竟然與鄒恒甫教授不謀而合,開出的藥方也幾乎相近,可見“教授所見略同”。“極為自負”很難見到說同行好話的郎咸平教授則認為,“中國經濟學界唯一值得敬重的是鄒恒甫”。“改革開放以來,對中國經濟學教育做得最多、貢獻最大,沒有人可以與鄒恒甫相比”。財經評論員葉檀女士,一貫站在體制內“小罵大幫忙”指點江山,卻也掩蓋不住內心的真情流露,鄒恒甫“身為世界銀行的員工,才有膽氣縱橫瀟灑”,“相信民眾的智慧”,“打破教育資源的壟斷,才能打破既得利益集團,才能使教育、創新、學術、思想獲得一線生機”。學子對鄒恒甫教授的崇拜,上海財經大學對鄒恒甫教授的講座反應,可見一隅。鄒恒甫先是“大罵”“海龜”,“絕大多數都是欺騙中國人民”,“到國外就很老實,一回到國內就開始癲狂,就開始裝大”。鄒教授接著就鼓勵學生,經濟學家不要從政,不要去企業作報告,要待在自己的大學里、研究機構里好好地做學問,為青年學生樹立一個好榜樣。……其實,鄒恒甫的報告內容,在北京大學、中山大學的學生和上海財大一樣,受到莘莘學子的熱捧。
我們要感謝東方出版社的諸位同仁,慧眼識珠,編輯出版了《最后的狂人:我就是鄒恒甫》這部“給年輕人看的書”。用鄒恒甫教授的話說——對中國所有大學生,我重復一句說了千萬次的話:“鄒恒甫能在哈佛拿到博士,任何一個中國大學生都能拿到哈佛博士。”我自己認為我是北大的,我寫文章、辦刊物,就是為北大爭光。我這種精神,是對獨立、科學和自由精神的追求,才真正是北大的學風。“我瞧不起別人,但我最瞧不起的是自己”。“我十幾歲開始就認定自己要辦學,所以跟這些人斗爭,從來就沒有放棄過”。“中國只有一個瀟灑的恒甫,你們萬萬不可把我鎖在體制內”。……這是狂人的誑語罵?借用張維迎教授的一句話說——“清者自清”。“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恒甫先生您說“經濟學是一門年輕人的科學”,那就為他們做“鋪路石子“和”人梯”罷。按您的研究結論:根據世界銀行估算,控制腐敗、改善效率在較長時間可以使人均收入增長4倍。我們堅信,中國一定會跳出“經濟腐敗”“不平等”這個“周期律”。
“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掖;千人之諾諾,不如一士之諤諤”。習近平總書記引用這一典故告誡我們的領導干部要有擔當。鼓勵講真話,善于聽真話,“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唯其“諤言”常在,警鐘長鳴,才能防患于未然。“大學”特別是著名學府的“掌門人”當有像蔡元培老校長那樣對待一介“狷狂”書生之雅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