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吉葡樂 圖/星 月
?
桃木劍(二)
文/吉葡樂圖/星月
冰螢的生命危在旦夕,冰翡要帶她去木國尋求醫(yī)治。本章中,木國的公主裊裊,每次母后給她編發(fā)辯都只顯露出五朵花,她是否就是冰翡兄妹要找的人呢?
“有人打開了木國的防護結(jié)界,從木國的上空直接來到木國。”
大巫師璃碎來報告這個消息時,父王正要把一杯金樽里的酒挨上嘴唇,做一個一飲而盡的動作,他披散的綠發(fā)上,有十二朵寶石一樣的紅花,他的頭發(fā)像柳枝。
他把金樽從嘴邊挪開,放在雕刻著龍鳳圖案的紫檀木桌上,從他眼睛里射出凌厲的目光,一旁璃碎瞥了我一眼,慌忙低下了頭。父王吩咐璃碎監(jiān)視他們的行蹤,璃碎領命退下。我在母后的懷里,母后正給我編發(fā)辮,怎么把頭發(fā)編好,把花朵只顯露出五朵,要費一番心思。母后說,我綠頭發(fā)上的七朵鮮花,代表著我的七竅心靈,母后說,我很危險,她要保護我,我最好哪里也不要去,天天跟在她身邊。她總是親自動手給我編發(fā)辮,把五朵花露在外面,把另兩朵巧妙地掩藏起來。
我感覺到母后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我扭過頭看她的表情,她對父王喃喃道:“能這樣直接就來到木國的外族人,除非他有一把鑰匙,看來桃木劍出現(xiàn)了……”
“弦月……”父王脫口而出,又感到后悔了,他看了看母后。母后眼神有點幽怨聲音恨恨地說:“都怪你,都怪你。”
“茵茵……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什么了。”母后的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淚光。
肯定是因為有我在場,他們有一些談話內(nèi)容不便展開。
然而,桃木劍引起了我的好奇。
我悄悄退下,我要找到璃碎,問問他桃木劍到底是怎么回事。還有那手持桃木劍來到木國的人。一路上,大家都在議論此事,據(jù)說是一個少年抱著一個體弱的女孩,他們?yōu)槭裁磥淼侥緡?/p>
在王宮的四個方位上,是四個護法巫術師的府邸。璃碎在木國巫術師中是級別最高的,璃碎的府邸,其規(guī)模僅次于王宮,它坐落在離王宮不遠的北方。
璃碎的年齡并不大,只比我大幾歲而已,但他的靈力,已經(jīng)高到令我瞠目的級別,他是木國四大護法巫術師的首席巫術師。
父王與母后不放心我和任何人在一起,但璃碎是一個例外,如果在木國,連璃碎都不能保護我,那就真沒有能保護我的人了,所以,和璃碎在一起,總有一種使人幸福的安全感。但是母后也說,巫術師就是巫術師,和我們皇室的血統(tǒng)不一樣,有尊卑的區(qū)別。我才不管這些,我喜歡和璃碎在一起,不只是因為他可以保護我。而是他能讓我感受到一種親情,那是我的姐姐哥哥都不曾給予我的溫暖的感覺。在我的心里,璃碎才是我的親哥哥。
璃碎的鸚鵡通知璃碎,“公主……公主……公主來啦……”
我喝了聲,“多嘴。”
然后,就聽房門被打開,出來迎接我的正是一身白衣的璃碎。
“你怎么自己來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我以前不都經(jīng)常自己來么?”
“可現(xiàn)在不一樣啊?”
“哪里不一樣?”
“唉!手持桃木劍來到木國的人,誰知道他們是敵是友,他們此行的目的又是什么?”璃碎沉吟了一句。
“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好不好,我只是一個弱小女……孩子。他們總不會欺負我吧。”
“那可說不準,你的頭發(fā)上的七朵花,有多少外族的人在覬覦著,也正是因為你弱小,才需要保護,需要注意人身安全呀。”
說罷,璃碎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拽到他房間。他房間的窗上糊著白紙,外面的光線投射在上面,像有白色的霧氣潮潤地升騰。璃碎伸手把我額前的亂發(fā)別到耳朵后面,然后輕輕嘆口氣說:“什么時候可以長大,不叫人這么費心啊?”
我骨碌骨碌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把話岔開,引到我感興趣的話題上,“桃木劍怎么就可以打開我們木國的防護結(jié)界呢?編織防護結(jié)界的這個人也太蠢了,怎么能留一把鑰匙給外族人呢?怎么桃木劍就是鑰匙呢,還有其他鑰匙嗎,其他鑰匙也是桃木劍嗎?”
“不知道情況,不要胡亂猜疑,哼!”璃碎捏了捏我鼻子。
“我是不知道啊,你也不見得就比我知道的多呀!”
“激將法是吧,但我不會說!”
“這么說你真的知道啊!”
“嗯……”
“那你不告訴我,我可哭了。”我開始耍賴。我知道璃碎最是心軟。
“你哭,我也不能告訴你,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
璃碎邊說邊走到窗前,他一身白衣,頭發(fā)柔軟如柳,上面開著六朵橙色的鮮花。因為只有皇室血統(tǒng)的人才擁有最艷麗耀眼的紅顏色,他站在那里,如玉樹臨風。
“璃碎哥哥,求求你告訴我吧。”
璃碎最受不了的就是我求他,從小,他什么都讓著我,我想要得到的,他總是想盡辦法讓我得到。
他是上天給我安排的保護神。
果然,璃碎扭過身來,“裊裊……”他聲音柔軟得使空氣如綢布般輕輕地抖動起來。
我想起小時候,有次我們在烏烏森林里捉迷藏,輪到他找我時,我故意躲在一棵樹后,頭上還戴著樹枝編的頭盔,不知怎么真的把他哄騙住了。那個時候他還沒有什么靈力,我們都還是很普通的孩子,看他焦急尋找我的樣子,聽他焦急地喊著,“裊裊”“裊裊”,我本來想答應的,或者跳到他面前嚇他一跳,但他一扭身朝一個相反的方向跑去了,他跑得又快又急,仿佛發(fā)現(xiàn)了我就在遠方某個位置隱藏著,他嘴里不斷呼喊著我的名字,我坐在那里,不知道為什么很受用他的呼喊,而遲遲不愿意答應。也許我覺得他始終找不到還會返回原地,也許我覺得讓他一直尋找下去,能夠證明我在他心里的重要性,我始終等在那里,一直等一直等,后來在等待的過程中我竟然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當我醒來的時候,卻見他就在身邊站著,星光透過樹的罅隙,流在他身上,他那好看的眼睛,流淌出銀白色的淚水。
從那時起,我就覺得璃碎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以后,你不要一個人到我這里來。”
“為什么?”
“因為,我總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不能叫你有任何危險。”
“放心,我會保護自己啊!”
“那些壞人防不勝防。最好這些天,你干脆一直待在幻影森林。”
幻影森林是我們的防護森林,因為森林里的樹,都是靈力很高,血統(tǒng)最純正的木國王室子民死后化身而成的樹,這些樹參差生長,在時間中獲得一種自然的靈氣,成為天然的保護屏障,外族人很難進入。
“我不要去那里,除非你也去。”
“聽話,即使在那里,也要當心。因為手持桃木劍的人,能夠自由進入,他們是敵是友,還不太好判斷,我擔心,那個少年男子,是沖你頭上的花來的,因為他抱著一個女孩,那女孩比你要小一些,身材瘦弱,臉色蒼白,似是身體不怎么好……我一會兒,親自送你過去,然后我再去皇宮稟報剛獲得的情況。”
見我撅著嘴,璃碎又補充道:“你只安心在那兒待幾天,我答應你,每天都會抽出時間去那里看你。”
聽見與桃木劍有關的信息,我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那一個少年和女孩,也勾起我的好奇心,璃碎說他們像星國的人。跟木國凡族的人一樣,他們的心長在肚子里,不像我們,心靈結(jié)在頭發(fā)上,清晰可見,母后曾說,那些人最是危險,他們的心機隱藏得很深,你永遠也搞不懂他們在想什么。
“他們真的內(nèi)心很險惡嗎?”我低下頭嘟噥著。
“這倒不見得。”璃碎話鋒一轉(zhuǎn),“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等進一步打探消息吧,總之你我都要小心。”
其實經(jīng)常有外族人來到木國。那些人,與我們完全不一樣,心靈長在肚子里,他們大都是鄰國的子民。但就是木國本國之內(nèi),除了木族,還有凡族,凡族的人類都是普通人的模樣,心靈都藏在肚子里,但因為他們是凡人,肉軀之身,不具備靈力、巫術、幻術、法術,所以,不足以形成對木族的危害。一直和木族共同生活在木國的疆域內(nèi)。從來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凡族人的樣子很容易和其他外族的人混淆,他們在面貌上有更多的相似,比如星族、影族、水族、火族的人,他們?nèi)绻煸诜踩酥校媚咀宓娜朔佬l(wèi)松懈,就很容易對付木族的族人。
幻影森林,就是在若干年前,一次大的戰(zhàn)役過后形成的。那次戰(zhàn)役,傷亡了太多的木族子民,他們痛失了綠發(fā)上的艷紅花朵,雙腿植入泥土,變成了成片的樹木,那以后,一大片無邊的樹木被命名幻影森林,在森林深處,有幾處白色的木頭房子,木族皇室的子嗣,如果需要避難,就可以躲在此處。
我曾在這里待過幾次,最長的一次是二十三年零八個月。那時,我還很小,陪伴我的是一位年紀非常大的婆婆。在白房子后面的一塊空地上,長滿了又圓又白的小蘑菇,每天早晨或傍晚,我都在婆婆的帶領下,提著一個小竹籃采蘑菇,那蘑菇像是怎么也采不完。我們采滿籃子,用清水洗凈,掰成一小塊一小塊,足足可以盛滿滿一大盆。倒入已燃起篝火的大石鍋內(nèi),白氣氤氳,婆婆摟著我,一邊給我講一些有趣的故事,一邊,往大石鍋下面加柴。木柴在竄動的火焰里發(fā)出清冽的爆響,噼啪的聲音,像婆婆蒼老的眼中偶爾閃現(xiàn)的亮光。婆婆的頭發(fā)是灰綠色的,上面有十來朵棕色的花。我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大石鍋底下,所燃燒的木柴,是我族人的筋骨。那成片的森林,是我族人的軀體。
森林里有一條溪澗,春天里,溪水活潑地流動,夜晚,月光照在上面,閃耀金色的鱗片。我折紙船放在水面,潔白的紙船像一朵輕盈的花,順水流出很遠,我不知道溪澗的盡頭是哪里,但能肯定,沿著溪澗就會走出森林,我那時那么思念父王母后。對他們把我和婆婆扔在這座靜寂的森林,內(nèi)心充滿了委屈。
我是在幻影森林度過二十三年零八個月之后被接走的,那時婆婆已經(jīng)老得連說話都有點困難,當接我們的使者,牽著華麗的馬匹,馬匹后面是小巧精致的車篷,從車篷里跳出來接我回去的就是璃碎。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璃碎,他穿著白衣,眼睛像玻璃般透明,而不太有表情。婆婆拒絕了與我同往,就在我發(fā)誓她不跟我走,我也不會的走的時候,婆婆的雙腳植入土地,變成了一棵青翠的松樹,我知道婆婆的壽命已盡,我抱著樹干,眼淚涌出來,也許做一個木族人是幸運的,最起碼生命的終止,是另一種生命形式的開始。而不是死亡那種令人不能接受的消失。后來我才知道,棕色的花在木族,所代表的血統(tǒng)在木族最是卑微,但正是身份地位卑微的婆婆給我人生中至真至純的愛。
我把裙子上一根絲帶解下來,系在松樹的枝杈上。走出很遠,我撩開車篷的華麗門簾,向那邊眺望,紅絲繩在松樹上的枝上飄揚如夢幻。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的小心肝。”見到母后,母后的第一反應就是把我摟在懷里,她的眼淚滴在我的頭發(fā)上,頭發(fā)上的花朵上,我的心靈感受到了她濃濃思念里的枯澀,悲痛。
我父王,和我已經(jīng)長大了的哥哥姐姐站在一旁。
從我歸來,我好像獨自享受了父王母后所有的愛,我能明白他們要補償這么多年所遺漏的父愛母愛,我能感受到來自哥哥和姐姐眼中的嫉妒。
父王母后不在的時候,他們喜歡捉弄我。
言稱送給我的精美禮品盒,打開時,竟然飛躥出一條蛇,雖然在幻影森林,跟隨婆婆學習過巫術,但是對這類想象不到事情,我缺乏應急的能力,我當即嚇得癱軟在地。我從小最怕蛇了,在幻影森林,婆婆使用了法術,我基本很少看到蛇,就在我嚇得面容失色時,我的哥哥姐姐,集體出來,嘲笑我,他們哈哈哈哈地笑著,說我的膽子小得簡直給木族的王室丟臉。
而且有什么事,他們都整齊劃一地孤立我,大哥刀閃喜歡游玩,看見有什么好玩的小玩意,就會買下來帶回分給哥哥姐姐們,但他從沒有送給我,哪怕一次。也許,他覺得他們是一起長大的,才是親兄妹,而我只是一個掠奪他們父愛母愛的小敵人。我很傷心,但我很小心地把這份傷心隱藏了起來。還故意表現(xiàn)出了不在意。
是啊,依仗父王和母后的寵愛,還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呢,只要我想要什么,稍微一流露那種意思,父王母后就會讓璃碎給我弄到。
璃碎的眼光自然好過哥哥姐姐他們,所以我得到的珍奇寶貝總是要比他們多。而這更加深了我與哥哥姐姐們之間的距離,我們越來越陌生,雖然有時候我想故意討好他們,總是想把自己認為寶貴的東西送給他們,但是他們根本不給我任何可以拉近距離的機會,他們決絕任何我的贈送。
只有璃碎一直對我好。而我也那么自然就信賴璃碎。他那時還沒有上升到木國的護法巫師的席位。他年紀很輕,剛可以獨自行事,屬于歷練考察的階段,但已是我父王將來要委以重任的培養(yǎng)對象。
他的優(yōu)秀也遭到我哥哥的嫉妒,我有兩個哥哥,大哥刀閃,二哥清且,他們嫉妒一個并非有著王室血統(tǒng)的人,卻有如此高的靈力和巫術。但后來,大哥二哥之間也出現(xiàn)了罅隙,當權位之爭越來越明顯時,璃碎就成為他們暗自爭奪的籌碼,誰都清楚,誰能爭取到璃碎,在日后王位的爭奪中,誰的勝算就多一些。然而,璃碎比誰都清楚,他厭惡這種宮廷中的明爭暗斗。但他忠于木族,忠于生來就有的使命,這使命就是永遠護衛(wèi)木國。
他對我就像親哥哥,不,比親哥哥要好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有時候,我都會幻想,璃碎才是我的親哥哥,也許小時候發(fā)生過什么,令他與其中一個哥哥調(diào)包,但他綠發(fā)上的心靈,又證明我的假想絕無可能,因為擁有高貴的純正的王室血統(tǒng)的人,綠發(fā)上的花朵,都是鮮紅的。而不是像璃碎,是橙紅。
現(xiàn)在,璃碎就在我面前,他綠發(fā)柔軟的飄揚,幾朵橙色的花點綴其間,吸引著幾只小粉蝶,翩翩飛舞,而他的眼睛像湖水那樣深邃,像玻璃那樣透明易碎,他說待稟告父王母后,要親自把我送往幻影森林。
(未完待續(xù))
下期精彩預告:
裊裊能否平安到達幻影森林呢,打開防護結(jié)界來到木國的人是否就是冰翡兄妹呢?敬請關注下章內(nèi)容。




前情提要: